缘见

加勒比海盗AU。

主线黑三角。后续会有花夫妇，啾花组，法贞。不太明显的有DOVER和极东。

临近加勒比海岸线上最大贸易港——皇家港——的金斯顿地区被称为'世界上最邪恶的地方'。三教九流的人都喜欢往这儿扎堆，泥泞而肮脏的街头巷尾尽是男盗女娼者，唾着口水的粗言鄙语或故作娇嗔的淫词艳话伴随着朗姆酒的甘甜气味幽灵一样飘荡在空中。街道上空挂着的女士内衣总是莫名其妙地失踪，从大敞开的窗户口喊出的尖厉叫骂声不绝于耳，浑浑噩噩醉倒于街边的酒鬼暧昧地嘿嘿几声后彻底陷入昏睡。不远处，在妆容艳俗的女人挑逗性的哄劝下，蓬头垢面的男人终于咕哝着跟兜里最后一点钱币说了拜拜，随后他们一起走进脂粉气浓郁到刺鼻的红房子。堕落与邪恶已经在此根深蒂固，大西洋上清爽的海风都带不走这里腐烂的污浊之气。

世界上再没有比这更藏污纳垢的地方了，但却是海盗们的乐土。

海盗掠夺的货物走不了正规渠道交易，得先在金斯顿地区转手给那些低入高出赚取差价的商人。酒馆、妓院或是看似正规的小集市都可以成为黑白交易的场所。一手打造出皇家港的英国人对这里的风纪驰乱采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毕竟他们和海盗之间还存在剪不断理还乱的联系。

除去非法货物外，一些特殊的商品也可以在金斯顿唯一的黑市上进行交易。黑市位于小镇东南角，从外面看不过是个三层楼高的普通酒馆，深入后才知道里面别有洞天。暗道暗门把方圆百米的区域连通起来，扩展出这个臭名昭著的'被神遗弃的地方'。

黑市最核心的交易场所专门用于人口买卖。交易场修建为环形的封闭空间，墙壁中高位置挂着几个照明用的铁篮子，不分白天还是黑夜都燃烧着熊熊烈火。墙壁靠顶位置嵌着几个彩色玻璃窗，白天阳光最盛时放进来的光束能恰好落在正中间搭建的四方展台上。展台下有三排座位，仅为贵客使用，常人资历不足坐了便算违矩，轻则被撵出金斯顿，重则横尸街头。往日这几排座位都空着一大半，今天却罕见地满满当当，围观的人看着便觉新奇。

于皇家港和金斯顿间往来频繁的商人往那些大人物身上看了一眼便啧啧称奇。穿着红白双色皇家海军军服的总督、纵横四方大海的海盗王以及不明就里等着入货的商人。

不算太大的屋子一下子竟把官商匪都凑齐全了。喊场的拉着十几个被铁链结结实实捆住上半身的黑人上台，立刻有商人开始竞价。这些'黑色象牙'多半是要送到内陆去给农场主做奴隶，因为入价成本就低的可怜，出价自然也高不到哪儿去，几个金币便能成为他们至高无上的主宰。

奴隶买卖结束后，乌泱泱地走进来一群蓄着长发的东方人。

加勒比地区极少能见到东方人，毕竟远隔重洋，普通人根本抵达不了，因此能在此地露面的不是走投无路后被卖来的劳工就是利益熏心自愿而来的海盗。看这伙人个个精瘦有力，眼神凶悍，皆非等闲之辈，必定是东边来的海盗了。但让人称奇的是为首的东方人肤色白皙，容貌端丽，体格也绝称不上强壮，夹在一堆壮汉中反倒被衬托出几分女人身上才见得到的我见犹怜的娇弱感，然面上那一副睥睨万物的气势却不容忽视。

自他出现后，场内气氛就混杂了几分古怪。众人神情各异地看着他，唯一相似的是对他的态度都存有几分敬而远之的意味。

王耀来的晚了，前排座位皆已被人占据。但这并不妨碍他找到称心如意的位置。

"生面孔？"王耀走到一位梳着金色大背头的男人跟前，挑起对方的下巴左右看了看后显示出疑惑神情。

"耀君请到这边坐，这里还有位置。"温和有礼的声音出自同样从东方来的美人海盗之口。

王耀看向不远处的本田菊，对方也同样将脸朝向了他所在的方向，漆黑而无神的双眼却并不能找准焦点。

"他是你的人？"王耀挑高了尾音，带着意味不明的笑问。

"路德是德国人。他不是海盗。"本田菊不慌不忙地回答。

王耀轻笑出声，修长手指暧昧地从叫路德的金发男人脸上划过，慵懒上调的凤眼里有欲说还休般隐晦而清冷的情调。

"耀大美人不如来调戏我好了。我这脸保养得好，手感绝对一流。"坐在路德身边的弗朗西斯把王耀的手抢了过来，硬是要往自己脸上凑，吓得王耀赶紧缩回手。

"把你脸上那些乱七八糟的脂粉洗了我再考虑。"王耀嫌弃地说完后便去了本田菊身边。

法国男人也像女人一样热衷打扮，总是穿那些过分鲜艳和华丽的服饰招摇过市且不说，涂脂抹粉也是他们引人诟病的风潮。弗朗西斯也是这种难以让人理解的时尚的追随者，他总是弄巧成拙地用厚重的白粉红脂掩盖自身的天生丽质，让马塞的姑娘们哀叹芳心难托。

路德维希虽然是第一次出海，第一次来到加勒比地区，但他早先跟弗朗西斯等海盗王打过交道。上了岸后这些在海上叱咤风云的强盗大多就像是被斩断了翅膀的鸟儿，并不足以对他构成威胁。但是他和王耀的第一次碰面就让他生出了无力招架的感觉。这种无力感并非来源于对方的威压，而更像是一种自发的心慌意乱。

王耀走后，路德维希向弗朗西斯打听起来。

"他是谁？"

"太平洋海盗王王耀，也是深海魔王的情人。"

"深海魔王？伊万.布拉金斯基？"虽然震惊于这个看起来身娇体弱的男人竟是赫赫有名的九大海盗王之一，但路德维希更在意此时听到了伊万的名号。

"瞧见他左手上缠的东西了吗？"弗朗西斯挤眉弄眼地说。他的脸确实被厚重的脂粉染的快看不出本身的容貌了，在他做出夸张一点的表情时，那些糊墙一样的白粉就刷刷往下掉。

路德维希看过去，王耀正带着虚假的笑跟本田菊说着什么，大袖子半藏着的左手上缠了一圈圈的黑色布带。

"下面藏着深海魔王留下的五芒星标记！专用来追踪他的踪迹！若是对他做了什么，魔王也都能知道。还有半个月魔王的十年之期就到了，等魔王出来必然不会放过伤害或是指染他情人的人。谁还敢在这个节骨眼上招惹他？不是看在基尔的份上，我管你死活。"

弗朗西斯还在一直絮絮叨叨，路德维希已经心不在焉。他看向王耀时，对方也遥遥睇向他，万千光华幽敛于似笑非笑的黑眸，冷媚入骨。

"……他一出海，魔王就派幽灵去骚扰他。"

"谁？骚扰谁？"路德维希收回一点神识。

"阿尔弗雷德。"弗朗西斯啧啧道，"除了他谁还真有那个胆子对王耀下手。别看王耀在外面浪的跟不要钱的妓女似的，要真想爬上他的床得拿命去换。"

"他们东方人常说‘长得越好看越是有毒’，不对，不对，那个词怎么说的，噢，想起来了，‘蛇蝎美人’。他和本田菊都是这一类型，多少人贪慕他们身上那股子东方风情，若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倒还好，但实际上觊觎他们的人往往是便宜没占到反倒把命搭进去了，多不划算的买卖.......” 

弗朗西斯说着突然失了声，面色严肃地看向展台。一个光着两条腿的男人被绑在木桩上抬了上来，现场立刻响起混乱的叫骂声。抓到他的人把他带出来卖之前真应该先给他洗一洗，他脏的几乎看不出原貌了且不说，身上也不知道是猪粪还是马粪的味道即使隔了几米远还是熏得人几欲呕吐，就算是常年漂泊在海上习惯了几个月甚至几年不洗澡的海盗们也忍不住做出恶心嫌弃的样子。

一个脸上长满络腮胡子的独眼龙大汉走到台子前，眼睛在前排坐着的诸位人物身上掠过后流露出满意的神色，随后他伸出一根手指头，夸张地喊价：

“加勒比的传奇船长——阿尔弗雷德.F.琼斯，一万零一个金币起价。”

底下人还没应声，即将被卖出去的琼斯船长就迫不及待地喊道：

"亲爱的，可以帮我找条裤子吗？"

王耀正拿本田菊染着樱花熏香的白袖子捂住口鼻，听到阿尔弗雷德虽未指名道姓却显然是针对他的话后，便暂时放下本田菊柔若无骨的手，微微蹙了墨眉，面色嫌恶地问：

"琼斯船长，你的黑珍珠号呢？你的船员呢？还有......你的裤子呢？"

阿尔弗雷德眨着那双唯一还具有辨识度的蓝眼睛，“说来话长，如果你想听，我可以在床上讲给你听。但能否先让他们给我一条裤子，小琼斯觉得有点冷。”

王耀让底下的人给抓住阿尔弗雷德的人送了几块金币过去，独眼龙看了眼金币便让手下脱了条裤子胡乱给阿尔弗雷德套上。

阿尔弗雷德配合那些动作粗鲁的人穿好裤子后冲王耀咧开嘴露出一颗磨旧了的镶金尖牙，"谢谢。这样感觉好多了。"

他们这边的事情刚告一段落后，路德维希就举起手大声喊：“一万一千。”

“一万一千零一。”

金发碧眼的皇家港总督装腔作势地拖长了声音跟上价格。

“一万二千。”路德维希继续加价。

“一万二千零一。”总督也继续跟上。

“一万三千。”

“一万三千零一。”

......

路德维希郁怒地看向似乎故意跟抬杠的穿着工整红色燕尾服和白绶带的总督，对方却像看猎物一样看着台上鼎鼎大名的黑珍珠号船长。其余各有所图的人则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他二人，勉强看似平静的局势下激流暗涌，火药味已经在蓄在枪口随时准备爆发。

“三万。”

本田菊在场内气氛沉寂下来时和气地喊出了引人注目的高价。拍卖场里安静了一瞬后又炸开了锅，阿尔弗雷德本人都被这高昂的价格惊住了，他不无懊恼地想，早知道他这么值钱，他就应该主动把自己献给东海上的蛇蝎美人，然后向他索要三万金币去购置几条大船，等他把加勒比地区的海盗都驯服后他就能像王耀那样建立起海盗军团。

柯克兰总督这回也维持不了面上的镇静了，他和众人一样死死地盯着什么也看不见的本田菊，自我麻痹地想偏安一隅的本田菊绝无可能拿出这么多金币。

独眼龙笑得胡子都在发颤，虽然他知道不会有人出更高的价格，但还是象征性地询问是否有愿意为一个穷凶恶极的海盗王损失更多金币的人。

路德维希的脸颊微微抽搐了几下，刚要举起来的手被弗朗西斯给压了下去。

“看在你哥哥的份上，不要着急。”弗朗西斯压低了声音对将要发怒的路德维希说。

路德维希虽然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但他了解弗朗西斯，这个跟他打扮一样浮夸的人虽然看起来并不可靠，但总能在关键时候比别人多保持几分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