媳妇:淮南
感谢陪伴,青山不改,绿水长流
有缘再见

(金钱组)来日方长

阿尔弗雷德最近总是莫名其妙从白宫失踪,上司表示很忧虑想在推特上抱怨这件事,伊万卡适时阻止了他疯狂的想法。维护祖国先生的形象是每一个美利坚公民义不容辞的责任,不过她也向老爹保证会调查清楚这件事。伊万卡办事效率极高,不消一天她就把美利坚先生这两天的异常摸透了。 

原来美利坚先生最近看上了某桃色店的一位亚裔MB,据说该MB因长相酷似中国先生而拥有极高的人气,后来该MB还特意按照中国先生的容貌去做了整容手术,现在几乎能达到以假乱真的地步。不过据该MB透露美国先生去找他的时候用了艾伦的化名,而且并没有和他发生关系,只是邀请他一起喝喝酒聊聊天看看电影什么的,虽然他现在还住在店里,但美国先生已经将他包了下来,除了接待美国先生外他不再需要额外的工作。 

对于祖国的私生活,不是太出格,不会与政治产生联系,伊万卡无权干预太多,但是如果这样的桃色新闻被一向喜欢搞事情的记者抓住必定不会放过在上面大做文章的机会,他们会怎么报道这样的新闻,伊万卡连标题都替他们拟好了:震惊!一国化身频繁出入风月场所为哪般。倾国之力承包MB,这到底是道德的沦丧还是国性的扭曲。发达国家看了沉默,发展中国家听了流泪。得不到朝思暮想的国,他竟然做了这样的事…… 

解铃还须系铃人,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后,伊万卡决定把这件事交给王耀去处理。她把调查所得证据和那名MB的照片都以邮件的方式给王耀传了过去。王耀回应的速度极快,但是伊万卡看着屏幕上那两个简洁的汉字,百思不得其解。已阅是什么意思?中国先生到底管不管这事?如果放任不管事情曝光后中国先生也脱不了关系哦…… 

第二天下午,琼斯先生的助理传来消息说琼斯先生又偷偷溜出去了。伊万卡还不知道王耀的打算不敢贸然行动,说实话,她有点怕阿尔弗雷德,这个笑起来阳光灿烂完全符合美利坚英雄人物设定的金发大男孩不笑的时候又全然是另一幅模样,冷漠、高傲、眼睛里藏着嚣张而狠辣的光,他似乎不愿意让人窥见另一个他,所以总是保持着开朗的笑容,平光镜也很好的掩饰了他眼睛里的情绪,但是一旦见过他另一幅模样的人便不能再以轻松的态度直视他灼人的笑容,纵然那笑容像是把太阳的光辉都给偷来了,耀眼迷人的让人挪不开视线。 

美利坚先生鲜为人知的另一面,伊万卡只见过一次。那是在四月的安理会结束后,美利坚先生听完秘书关于中国先生和俄罗斯先生同住一间客房的汇报后,脸上笑容突然消失,像是乌云突然遮住了太阳,又像是演奏到高潮的音乐戛然而止,“他像伊利亚一样永远消失就好了。” 

伊万卡不知道祖国说的他是指伊万还是王耀,她起初以为是伊万,后来却渐渐觉得是王耀。从综合国力来看,王耀比伊万更具威胁性,而从感情上来看,往往爱之深恨之切,也许只有彻底失去的东西才会在记忆里留下最完美无瑕的模样。 

伊万卡这边还在为王耀的态度而犹疑不定,殊不知王耀已经来到华盛顿。他根据伊万卡提供的信息找到了那间风月店,见到了那位据说能以假乱真的MB,不得不说美国整容技术也挺厉害,不比勇洙家的复制粘贴技术差。MB还敬业地给自己取了个和王耀相似但含义相反的名字----王黯。不过伊万卡给的照片上这家伙是个挑染了紫发,画烟熏妆,打耳洞,带鼻环,穿紧身衣裤的妖男,王耀见到的真人却是不施粉黛,穿着简单黑T恤和休闲长裤运动鞋的大男孩,气质干净没照片里那么妖娆,倒是那双眼睛的颜色比王耀深,眼神也比王耀桀骜,他倚着墙往那随随便便一站就像是暂时收敛了锋芒的乖戾黑猫,警惕地看着擅闯他地盘的王耀。 

“你应知道我是谁。”王耀虽然是那个不速之客,但他现在坐在浮夸的豹纹沙发上,姿态随意又优雅,强大的气场足够让他在一个毛头小子前反客为主。 

“我管你谁。找我有什么事?”毛头小子一点也不客气地说。

 

王耀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而后目光落在面前矮桌上的烟盒上。阿尔弗雷德最喜欢的牌子,被遗留在这间屋子里最显眼的地方,像是预示着一场明争暗斗的开始。 

“艾伦他经常来找你?” 

“你们烦不烦,昨天就有人来问过了,今天又来,他什么时候来,什么时候走,停留了多长时间,期间都干了什么事,你们不是已经一清二楚了吗?” 

王黯的不耐烦里夹杂了刺伤性的怒气,王耀立刻就能肯定这个年轻的MB不只是在跟阿尔弗雷德做买卖。 

“你喜欢艾伦。”王耀说。 

“我喜欢他又怎样?”王黯仰起修长的颈,眼神果敢,嘴角抿出倔强弧度,就像电影里那些将要勇敢无畏地捍卫自己爱情的穷小子一样,越是没有底气越是要做出坚定不移的态度。 

“他......”王耀本来想说可惜他不喜欢你,但又觉这样太刻薄,而且此情此景下这话无论怎么说听起来都充满酸味。 

“你一个国家跟我争风吃醋,说出去也不怕丢人。” 

王黯从鼻腔里发出不屑的声音。王耀无奈地看着他,然后也有一点惊讶地发现他竟然没有在这场对话中掌握绝对的控制权,王黯每次能用夹枪带棒的话驳得他哑口无言。不过深究起来,不是王黯厉害,而是他有太多顾虑说个话都要瞻前顾后,放不下身段去跟一个毛头小子较劲也不愿意去较劲。 

“连吃醋都不敢承认,你也是可怜的很。”王黯蹬鼻子上脸继续讽刺。 

王耀突然很想问他是否在阿尔弗雷德跟前也是这个样子,但这话听起来也是酸酸的。 

“别用你的思维来揣度我。”

 

王黯紧锁眉头沉默了一阵,似乎是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后才道: 

“是,或许我没您那么聪明,但我或许比你更懂感情,毕竟干我们这一行见过的事多了。国家又怎样,只要您长了张人脸,随随便便皱皱眉头说说话,我就知道你这心里想的是谁。说实话,你们国家作起来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艾伦----明人不说暗话,就说美国先生吧,他天天跟我对台词......” 

“对台词?” 

“就拿爱情电影里那些酸掉牙的台词跟我对戏,昨天,不对,昨天他没来,前天他来的时候带了断背山的光碟。他扮演杰克,我扮演恩尼斯,他抱着我说I wish I know how to quit you。我们把电影里的甜言蜜语变着花样说了无数遍,但事实上,他只怕连一句最简单的我爱你都没跟你说过吧。” 

王耀无言以对,他拿起桌上的烟盒晃了晃,里面空空落落只剩几支香烟。他刚在想阿尔弗雷德的烟瘾似乎又大了的时候,王黯又在变着法挑衅他。 

“我知道你现在很生气,恨不得一枪崩了我......” 

王耀笑着摇头,“不,我不生气。他来找你是他的自由,我只是、受人之托来,如果你能保证这件事不会被外面那些无孔不入的记者抓到,你们怎么厮混都是你们的自由。我无权干涉也不想干涉。” 

王黯指着心脏冷笑:“天天说着言不由衷的话这里不累吗?”

 

王耀把烟盒丢回桌上,稍微偏过脑袋斜着眼角看王黯,一再的退让容忍却换不来对方的同等对待,他有些失了耐心。 

“你多大了?” 

“二十三。”王黯再度仰起头,神态倔强。 

“你觉得我一个五千岁的国还需要你来告诉我什么是爱吗?”

 

王黯立刻辩解:“不,我不是告诉你什么是爱,我只是告诉你你不会爱人。” 

“自以为是的幼稚小鬼。”王耀轻笑,简单地给王黯下了定论。

 

没有人会喜欢听到别人对自己片面的评价。王黯抿紧嘴唇,面上显示出忿色,“从你进门起我就知道了,我嗅到了躁怒的母狼的气味,你对我有敌意,就像我对你一样。” 

“你的嗅觉可能出了点问题。”王耀还是不温不火的样子 。

“我其实很希望你就这样呢,祝我和美国先生幸福吧,我是真的很喜欢他。” 

王耀张了张口,他被这个叫王黯的毛头小子带偏了,差点就要顺着他的话说祝你幸福以此证明自己的不在乎。好在他及时清醒过来制止了自己。 

“Okay!我对你们的事不感兴趣,你只需要向我保证你不会把这件事故意捅出去.......” 

王黯打断王耀,“我为什么要捅出去呢,这样对我们没好处。你知道我想留住的是他,不是他的权势或是地位。在你看来我可能是个不入流的人,但我相信我有一点是比你纯粹的,那就是我对他的爱......” 

王耀愣了一下,他和王黯的眼神短暂交汇过多次,但因为王耀的逃避,他们始终无法坦率地交流,“够了,我不需要知道你们的事......” 

王黯执着于对三人关系的争论,所以他总是孜孜不倦地刺激王耀,他要王耀把醋意淋漓尽致地释放出来,然后他再来击败王耀,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单方面的撒泼耍浑,这样即使他赢了,他也会感觉自己永远都是个替代品。 

“他英俊帅气,他开朗健谈,他是男孩和男人的完美结合体,他用那双漂亮的蓝眼睛看着我的时候,该死的,我总是忍不住颤栗,我渴望他能在说完那些甜言蜜语后过来亲吻我,他会把头凑近,会让呼吸喷薄在我的唇上,但他总是在最暧昧的距离处停下,他.......” 

王耀这一次不再是烦躁那么简单,他从鼻孔里喘出重气,凌厉的目光里已经有蓄势待发的怒意,“我说够了!我不需要你来说他有多好!我认识他的时间比你长得多!你爷爷还没出生我和他就认识了!” 

王黯微不可见地勾了唇角,“今天见了你我才知道我们始终是不同的人。脾气不像,气质不像,说话的方式,言行举止,除了容貌外所有的一切,我们都截然相反。他绝对不会把我错认为是你,一刻也不会。而他从来不要求我去改变自己,是我自己去按照你的样子打扮自己,但可惜我从未接触过你所以并不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我弄巧成拙了呢,他喜欢的就是跟你完全不相似的我,堕落、放肆、乖张、轻佻、放荡,无可救药地烂到泥里,跟高高在上的你......” 

王耀怒极反笑,“我就是高高在上,虚伪做作又如何,没有我在前,你以为他会来找你吗?!华盛顿那么多MB,比你妖艳比你放肆的大有人在,你以为你很特别吗?” 

王黯眯起眼睛得意地笑了,“你生气了。” 

王耀垂下眼眸压下眼睛里太显而易见的情绪,他不知道阿尔弗雷德喜欢这个男孩哪一点,因为短时间内他确实没在这个男孩身上找到一点闪光点,还充分地领教了他在惹人生气这件事上的天赋。 

“因为你就像早上叽叽喳喳的小鸟一样让人讨厌。” 

“何必这么刻薄呢?您可是五千岁的老人家。” 

王黯又开始用身份来向王耀施压,他真是像极了长期游走在危险边缘的野猫,不断地张牙舞爪试探对方的底线,在对方同样龇牙咧嘴准备回击时他又把爪子缩了回去,乖巧又无辜地看着对方,仿佛方才他的行为不是挑衅而只是在打招呼。 

王耀刚卸下身上的刺,王黯又不知好歹地乘胜追击, 

“你嫉妒我什么呢?嫉妒我抢走了您的爱人还是嫉妒我可以肆无忌惮的说出自己的感受。” 

王耀已经调整好心态,不会再轻易动怒,然而这时短促有力的敲门声让房间里两人脸色大变。 

“艾伦来了!”王黯说。 

王耀方寸大乱,猛的从沙发上起来,“不能让他知道我在这里!” 

王黯下达指令,“去床下躲着。” 

王耀不确信地问,“什么?” 

敲门声再次响起,比先前更加急促。王黯提高了声音,“我说去床下躲着。” 

王耀坚决回应,“不!绝不!那是偷情的人才做的事。”

 

王黯摊手,“那就让他看见您在这儿吧。” 

王耀和王黯对视了好几秒,但由于门外人越来越急躁的情绪,他不得不先妥协。 

王耀不情不愿地钻到床下躲好后,王黯又对着镜子左右看了看自己的形象,这才不紧不慢地去开了门。门刚打开,穿着深棕色夹克的艾伦走进来,闭上眼睛深深地嗅了一下,然后开始满屋子乱转。 

“你知道吗,我能闻见某人的味道,就在这间屋子里,他还没走。” 

王黯好笑地看着他,镇定的说:“你是说我刚买的香水味吗?你前天说中国先生最喜欢这个牌子这个气味的香水后我就去买了一瓶。” 

“是吗?”艾伦停住脚步。 

“当然了。我去拿给你看?” 

“不用了。”艾伦笑着说,“我今天带了乱世佳人过来。你看过这部电影吗?” 

“没有。”王黯摇头。 

“我就知道,不过没关系,我们可以一起看。”

 

“恕我直言,尽管我知道这电影很经典,但还是感觉枯燥无趣。” 

艾伦把电影光碟放入放映机,打开电视后屏幕上很快呈现出老电影独特的复古风情。艾伦拿着遥控器躺到床上,王黯像猫一样窝进他怀里,知道床下还藏了一个人,王黯心情复杂,他比平时更渴望贴近艾伦,但艾伦总是借着说话时附加的小动作自然而巧妙地避开王黯的亲吻。 

电影看到一半,艾伦把画面快进到最后十几分钟,“很多电影很多歌都很无趣,直到你在里面看到了自己或者说听到了自己。”

 

电视里男女主人公正在做最后的诀别,一个爱到满身疮痍后终于决定放弃,一个却偏偏在此时幡然醒悟苦苦挽留。王黯侧过头去看艾伦,对方正全神贯注地看电影,显然这电影他已经看了不止一遍,台词都已熟悉,男主人公还未说的话他便能提前说出来。

 

“我要离开你,我亲爱的,你现在唯一需要的是离婚。然后你的阿希礼之梦就能实现了。” 

....... 

“看起来我们相互有误解,是吗?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 

...... 

“你在里面看到了自己吗?”电影完结后,王黯问艾伦。 

艾伦但笑不语,于是王黯又换了个更直白的问题。 

“你到底是喜欢我多一点还是喜欢中国先生多一点?” 

“我们说好不讨论这个话题。” 

“你厌倦了吗?” 

“我想喝点东西。” 

“冰箱里有.......” 

艾伦打断,“我想要冰箱里没有的东西,甜心,出去买吧。” 

王黯呆呆地看着艾伦,还有第三个人藏在这间屋子里,他实在不愿意离开,但是艾伦的语气温柔却不容拒绝,艾伦不得不从。 

阿尔弗雷德支走了王黯,王耀几乎立刻能肯定阿尔弗雷德是故意这么做的,他从进屋后的第一刻起就一直知道王耀藏在这里,但是他还是陪着他们演了半场戏。 

“亲爱的,地板上冷吗?”阿尔弗雷德的声音里带着不加掩饰的笑意。 

“......” 

“出来吧,我知道你在下面,当然如果你想一直在我下面我不会介意的。” 

“我就喜欢这儿!”王耀倔强得傻气。 

“下面可能有我用过的套。” 

王耀顿生反感,也顾不得许多从床下爬了出来,还未掸下身上的灰尘,他就看见阿尔弗雷德抱着双臂靠在床头目光戏谑地看着他。王耀眉头不觉簇得更拢,在别人的床上看见阿尔弗雷德的感觉并不是很好。 

“只是玩笑。”阿尔弗雷德解释道,“我们从没进行到那一步。” 

“是他不行还是你不行?”王耀挑高了一边眉毛,神情嘲讽。 

“我行不行,你不是最清楚吗?”阿尔弗雷德不慌不忙地接招,一惯的轻佻。 

王耀白了他一眼。阿尔弗雷德又对他招了招手,王耀难得顺从地走过去却不肯如他所愿地坐下。阿尔弗雷德只得抬起头看他,问: 

“你把头发剪了?” 

“夏天到了,短头发会方便一些。” 

“新发型还不错。” 

王耀避开他的视线,看向定格在End上的电影画面,语气平平地说: 

“你跟他在一起挺开心的。” 

阿尔弗雷德笑笑,“说实话,比跟你在一起开心。他不会扭扭捏捏,也不会遮遮掩掩。他坦率的可爱。” 

“你、”王耀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用词,“如果你喜欢他的话,应该让他离开这里。他只是个凡人,能陪你的时间不多,你应该珍惜他。” 

“他不愿意离开这里。” 

原来不是阿尔弗雷德不上心,而是他尊重对方的选择。但是王耀却想快点离开这里,“我先走了,他应该很快就会回来。” 

阿尔弗雷德看着王耀,没有回话,王耀耸耸肩,转身欲离开,阿尔弗雷德却在此时拉住了他的手腕。王耀看着阿尔弗雷德的手,白皙修长,骨节匀称,是他见过的最好看的手之一,但是这只手施加在他腕上的力道太大,以至于让他不适地皱了眉。

 

“还有什么事吗?” 

王耀看着阿尔弗雷德,这是唯一一次他希望阿尔弗雷德能说些什么,就像平日里那样油腔滑调地说些什么也好。但阿尔弗雷德只是低着头默默地放开了他的手。 

王耀离开了灯光晦暗又迷离的巷子,目不斜视地穿过车流堵塞的大街,又路过一条条幽深的巷子,然后他听见有人在呕吐的声音。他转头看过去,穿着黑T恤气质乖张的男孩不是在呕吐,而是靠着墙壁蹲在地上哭泣,是那种哭到肝肠寸断的感觉,几乎要把破裂的心都吐出来。王耀微微神怔,男孩突然抬起头,猫眼在夜里散发着寂寥的光凶狠地瞪着王耀,但在下一瞬又变得嘲讽了。

 

王黯站起来,自黑暗走向外面五光十色的世界,清秀的脸蛋在霓虹灯的映衬下闪烁着妖冶的光。他在王耀跟前停下,一幅故作潇洒镇定的模样,眉梢眼角甚至带了点衅味。 

王耀想着:他不是你的艾伦,你应该去找自己的艾伦。嘴上说出来的却是:“他也很喜欢你。” 

王黯愣了一下,道:“我知道。” 

王耀笑笑没再说话。王黯这会儿摸不准王耀的脾气了,他堪比女人的第六感已经不再灵敏了。他莫名心虚地扬了扬手中的购物袋,带着得意的神情说,“我买了香槟,你要留下来喝酒吗?”

 

“不用了,度数太低。” 

“我这还有两瓶伏特加,应该足够把你灌醉了。” 

王耀笑着摇头,就算是伏特加他至少也能喝半打,两瓶对于他来说也是小儿科。王黯泄气,他撇了撇嘴,问道:“接下来你要去哪儿?” 

“回国,我很忙的。”王耀说着忽见他肩上有灰尘,应该是在墙上蹭的,便伸手替他抖落了。 

“谢谢。”王黯礼貌地说,随后他往身后看了看,显得有些局促,“那么,再见。” 

“再见。”王耀高雅地微笑。他和王黯几乎是同时转身,他想目送王黯地离开,但又怕王黯也有相同的心思,便忍住了这份心思。他今天的情绪几经转折,像王黯说的那样,有过愤怒有过哀伤,但是没有痛不欲生,直到现在也只是有些无助。夏夜的华盛顿不会温度骤降,也不会吹起来自北方的寒风,但他却感觉到寒凉,从裸露在外的手腕往上蔓延,一波波渗入心里,助长了他无助的情绪。他想到包里有从王黯房间里顺来的烟,心里欲望爆发,他像是个瘾君子一样扎进了街边的巷子,急切地抽出一根烟叼在嘴里,却绝望地发现身后没有点火的工具。 

王耀靠在冷硬的墙面上,深呼吸释放心里急于爆发的情绪,远处花花绿绿的灯光在他专注的注视下渐渐有了重影,直到一切完全归于模糊,王耀才收回无意义的视线,把烟放回烟盒,如释重负地回到街道,拦了一辆的士,跟司机说去机场。 

“你为什么会喜欢他呢?”王黯把袋子里的东西一一装进冰箱,“在我看来除了身份特殊外,他简直一无是处。” 

艾伦在屋子里找了一圈,没有发现他上次留下来的烟盒,以为是王黯处理了便只得暂时按耐住涌起的烟瘾,“你不了解他。每个人都有闪光点,更何况是他呢。不过你问我为什么会喜欢他,我回答不上来。我希望他能像你一样,简单纯粹热烈,但他从来就不是这样的人。就像你看到的那样,他冷漠虚伪又复杂。”

 

“可你就是被这样的他吸引了。”王黯倚在冰箱上盯着烦躁地走来走去的艾伦。 

艾伦抓抓头发,王黯引起的话题让他本就焦躁的心更加无法自控,“你在美国出生在美国长大,你可能不太了解他们中国人融进骨血里的含蓄与隐忍。他们把最深沉的感情藏在他们的低眉浅笑里,藏在他们的欲言又止里,藏在他们的犹豫克制里,藏得太深太深,叫人难以寻觅。但是稍微显山露水便会产生惊心动魄的感觉。” 

“他崩溃的样子,我只见过两次。一次是为祭奠自己的苦难,一次是为祭奠他国的悲剧。一次在秦淮河畔,一次在莫斯科红场。第一次时我告诉他苦难已经结束了,第二次时我只是说还有第三个人正在见证他的悲恸。显然是第二种方式对止住眼泪来说更有效,如果你见过他哭泣的样子,你一定也会像我一样深刻铭记,因为他哭的真他妈丑。但是我真想让他也为我哭一次,只是如果真的有那一天,我一定也看不到。” 

王黯低下发红的眼眶,转身打开冰箱拿了瓶伏特加出来。 

“我以为你会跟他走。我以为我回来后就再也看不到你了。” 

“我永远也不会跟他走。我们的事不是说我这里有一张船票你愿不愿意跟我走这么简单。”艾伦颓然坐在浮夸的豹纹沙发上,屁股下却似乎有什么东西磕着了他。他伸手去摸,是一个银色的录音笔。 

艾伦一眼就认出来这是他送给某人的,他还清晰地记得录音笔里面有什么,是单调又复杂的十七种语言的我爱你。他看着手里的东西微微失神,王黯已经端着两杯伏特加走了过来。 

“我知道。今天我跟他舒了一些很过分的话。我知道你们的问题不简单,所以我在他跟前炫耀了自己可以不顾一切地去爱。他的心一定已经碎了。” 

艾伦接过王黯递来的玻璃杯,豪爽地一口气饮尽杯中烈酒后,才道: 

“你对他真的存在太多误解,时时刻刻记住他是上千年了的老狐狸,你知道在中国,狐狸除了狡猾外还有什么特征吗?” 

王黯摇头,就像艾伦说的那样,他在美国出生在美国长大,除了拥有中国血统外,他与那个国家再无丝毫牵连。 

“他们还会迷惑人心。在他这样修炼成精的老狐狸跟前,我对你只有一句劝告,那就是永远永远不要对他心慈手软,否则他会让你体会到什么是万劫不复。” 

“他看起来并没有你说的那么......” 

“你上当了。当然你不是第一个被骗的小可怜,至少我和伊利亚都是你的队友。糟糕的是我至今都还陷在他编织的感情泥淖里出不来。” 

王黯送到唇边的酒杯停住,他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再三的琢磨后,他摇头道:“我不是很明白你的意思。” 

“我很抱歉,小甜心,我想我很快会让你体验到一些不好的情感,例如心碎。”艾伦将空酒杯放在桌上,撑着膝盖从沙发上站起来。 

“什么?”王黯声音颤抖。 

“我要走了。”艾伦朝门走去。 

“你还会回来吗?”王黯在他身后小心翼翼地问。 

“恐怕不会。小甜心你需要的是艾伦,而我是阿尔弗雷德,我很喜欢你,但是我只有一颗心,有人把它从我身体里拿走了至今未归还,所以我不能再把它给你。” 

艾伦已经扭动了门把手,但他听到了王黯带着哭腔的声音。 

“你说的对,我不该对他心慈手软,我应该在他出现的那一刻就把他赶走,因为他已经让我体会到了万劫不复。”

 

“嘿,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艾伦回头对哭成泪人的王黯说,他曾喜爱王黯的真性情,但是现在他也为此感觉疲惫。他并不擅长处理感情上的事,好在身为国家他们向来朝聚夕散,并不需要彼此怜惜,但是王黯只是凡人,他并不能承受情人的冷漠与抛弃。

 

“你不能像对他那样对我!他是铁石心肠可我不是!”王黯冲过来紧紧抱住艾伦的腰。 

他曾利用身份上的弱势地位去牵制王耀,但这一套在假艾伦真阿尔弗雷德的身上并不能奏效。 

“没有人是天生的铁石心肠。很抱歉伤害了你,但如果我们再继续下去除了会加深对你的伤害外对你一点好处也没有。”阿尔弗雷德掰开王黯的手,近乎冷漠地说,“你才二十三岁,你受了点挫折以为这就是世界末日。但这并不是,吃点东西洗个澡然后睡一觉,重新开始吧。” 

阿尔弗雷德在楼下顿住脚步,他抬头去看,王黯将脸贴在玻璃窗上悲戚地看着他,眼神里写满了无声的挽留。但是阿尔弗雷德心意已决,他对王黯挥了挥手便头也不回地消失在灯火流离的街头。 

阿尔弗雷德在候机室找到了王耀。他正对玻璃窗,外面沉沉夜色已经将玻璃窗修饰成简易的镜子,王耀看着镜中的自己发了会儿呆,然后用不知从哪儿找的马克笔在镜面上映出嘴唇的地方画了一条高高向上扬起的笑弧。 

阿尔弗雷德慢慢走过去,就听见王耀盯着镜面上映出来的他说:“阿尔弗雷德,我们来日方长。”

评论(98)
热度(3662)
  1. 共171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

© 缘见 | Powered by LOFT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