媳妇:淮南
感谢陪伴,青山不改,绿水长流
有缘再见

【APH/黑三】河流(中下下下)

我也不知道要写到什么时候去了,那个撕海报的白衣服小姐姐是前段时间那个小姐姐的一点影子吧。

河流(上)

河流(中)

河流(中下)

河流(中下下)

01
香港没有直达拉斯维加斯的飞机,王嘉龙选择到旧金山中转,刚走到售票大厅,就见王濠镜拿着两张机票遥遥冲他招手。王嘉龙没有预料到王濠镜会出现在这里,在原地愣了几秒,接着他走向王濠镜,努力把不满的情绪从声音中剔除,他问王濠镜:"大哥也让你去拉斯维加斯?"

王濠镜点头,有些话在他舌尖辗转了多次,但始终没有说出口。他打算趁这次旅程,把不吐不快的心事都向王嘉龙坦诚。但是登上飞机后,王嘉龙便戴上眼罩靠在椅背上假寐,拒绝和他过多交流的姿态非常明显,王濠镜满怀惆怅地看着他,几番欲言又止。王嘉龙对他的不满源于他对王耀的顺从,也源于王耀近些日子对他的眷顾。怒他不争,又妒他抢了王耀的目光,王嘉龙别扭的小心思发作一两回倒是无伤大雅,但过于肆无忌惮也会寒了不该寒的人心。

七月一日,香港回归二十周年前夕,王濠镜也秘密抵港。他原是想给王耀一个惊喜,到王嘉龙住处时,王嘉龙却说王耀并没有住在他家,而是在外面住酒店。

"为什么不让他住家里?"王濠镜生气地质问,似乎把王耀的离开都归咎为王嘉龙的过错。

"我没有赶他,他自己不愿意留下,我有什么办法。"王嘉龙语气也不见得友善,但他确实没有说谎,他没有赶王耀,甚至因为明天这个特殊日子而收敛了所有坏脾气,对王耀算是头一次做到了百依百顺。

他有心改善他与王耀之间的关系,跟王晓梅不同,他的真实诉求并非'独立',而是'自由'的'民主',他认为他和王耀之间的矛盾并非不可调和,因此不必要闹得脸红脖子粗还收不了场。只是王耀显然对他有了错误的定位,对他的主张也有了错误的认知,就像他全然不愿意去认同去理解内地的政治制度一样,王耀也不愿意理解并认同他需要的东西,他们顽固地坚守己见,谁也不能说服谁。辛苦地维持了一天虚假的和平后,王耀和他还是因为不慎触及的敏感话题起了争执,双方仍旧各执一词不肯退让半分。但当王耀拿起沙发上的外套准备离开时,王嘉龙如同被人当头浇了一盆凉水,对'自由'和'民主'的狂热顷刻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他自认为主动挽留已经足够放低姿态,也认为王耀会继续向他妥协,至少会因为明天的特殊而留下来,但王耀最终却还是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甚至没有用眼神传递出任何心软的迹象。王嘉龙站在落地窗前,看专车送他离开,驶进让人看不透的黑暗中,心中涌起无限悲凉和埋怨,这么些年来走的路还不够曲折吗?为什么还要那么固执地走下去呢?

王濠镜给王耀打了电话,问他去了哪儿。王耀报了酒店地址,王濠镜说他马上赶过去。王耀听他也来港了,很是高兴,在电话里说要去附近的超市买些王濠镜爱吃的菜,他住的套房有设单独的厨房,能为他提供大展厨艺的场所。

王濠镜原是为了去超市找王耀,但却被能预料到却仍觉得意外的事绊住了脚。明天是值得庆祝的回归日,但总有一些人要用'沦陷'来污名化这个日子,以助他们完成自认为崇高的理想。但是这理想并不是能被每个人接受,他们反对政府,自然也有人站出来反对他们。王濠镜无意卷入这场纷争,甚至有了一丝焦虑,因为王耀很快会到来,他想抽身而出,却被穿白衣撕海报的内地女孩的眼泪持续绊住了脚。

"要讲、自由,要讲民主……哪怕是要讲独立也好,但是能不能、能不能不要再骂'支那'。我的祖国他不叫'支那',他叫中国,英文名是'China'。三千多万国人伤亡的代价才把这个蔑称终结,直至现在南京三十万的冤魂还没有得到安宁,带着战争创伤的老人们还未等到道歉,为什么要再次用这个屈辱的蔑称伤害我们?为什么我们的敌人已经沉默了我们的同胞却还要这样伤害我们?为什么明明站在中国的土地上说着中国的语言却要这样伤害我们?"

与宣扬独立的团体抗争的内地女孩愤怒又委屈的声音像刀子一样扎进了王濠镜的心,他理解这种委屈的愤怒因何而来。敌人的伤害会化为仇恨,化为怒火,化作奋起反抗的勇气,化作奋发图强的决心,可是亲人的伤害既难以抵抗又无力反击。他想不到有什么语言能安慰这个情绪失控的女孩,因为年轻的'斗士'还在趾高气昂的叫嚣,仿佛把毕生的热血都献于了争取'独立'和'驱逐'内地人这件无上荣光的事业上,他们高傲地向政府向从内地来被洗脑的学生宣战时,他们不愿意背负任何历史撂下的包袱,却想让自己成为被历史铭记的人。

他们的争执很快吸引来街头巡逻的警察,这些穿制服的公职人员显然对年轻人的'矛盾'习以为常,他们先是打算用温和的方式劝离这些年轻人,因为双方都坚持为自己所认定的'正义'抗争到底,巡警才以违反治安管理的罪名做威胁吓退了这些口气永远比勇气大的孩子。

目送这场闹剧的制造者们带着摄像机心满意足地离开后,王濠镜刚要松口气,转头又被视线里出现的人影惊得忘记了呼吸。他知道自己没有做错事,但他仍像个犯了错被发现的孩子一样局促不安,心慌意乱地寻找辩解的言语。

王耀提着刚从超市收获的战利品,站在路灯投下的光圈里,夜晚的东方之珠像是电影里最常见的城市背景,在他身后无声地演绎繁华。王濠镜突然感觉他的大哥是那样的单薄,单薄而脆弱,路灯辐射范围之外的黑暗仿佛会随时将他吞噬。

"发生什么事了?"王耀走到王濠镜身边,看着还未完全从街道上消失的闹事者们,神情疑惑。

王濠镜愣了一下,面对不知情的王耀他内心更加紧张,担忧不够谨慎的措辞会暴露真相。

"一群大学生,在这里拍微电影。"

"是悲剧吗?现在的孩子总喜欢悲天悯人,芝麻绿豆大的事就觉得天要塌下来了,他们很多人教肚子都没饿过,又怎么知道天真正要塌了的样子,生活得好了才总是伤春悲秋寻死觅活,反倒是从前真正活在人间炼狱里的人只想着要活下去,这些孩子呀,闹着玩呢?"

"是呀,现在的孩子,唉。"

"我说这些话也有些迂腐了,毕竟一代人有一代人的忧愁,他们没有切身经历过那些事,自然无法感同身受,也无法理解旧时代走过来的人的想法。"

王濠镜不再接话,他微妙地觉察到王耀有倾诉什么的欲望。他们一边往回走,一边听王耀细数生活在新时代孩子们的优缺点。王耀说现在的孩子幽默,有娱乐至上的精神,但也抱怨说有人把他的照片做成了表情包,还不知怎么传到外网去了,有一次他跟阿尔弗雷德在微信上吵架,还是为了那些老掉牙的事,阿尔弗雷德指责他跟伊万狼狈为奸维护任勇朝,就像指责出轨丈夫的女人一样言语尖酸,甚至臆断任勇朝其实是他和伊利亚苟合后生下来的小怪物,王耀被他的胡言乱语气得不轻,正打算拉黑他落得个清静时,阿尔弗雷德居然扔了张杭州G20期间,中美俄三位国家先生被好事的媒体抓拍的合影。照片上当时王耀正和伊万凑在一起咬耳朵,似乎是相谈甚欢,另一旁的阿尔弗雷德看着他二人神情显得有些委屈和落寞,不知道是谁把这张照片PS处理了,给阿尔弗雷德带了顶写着'原谅'二字的绿帽,旁边还用绿色粗体文字写着:当然是选择原谅他了。王耀看着屏幕上突然出现的表情包哭笑不得,紧接着阿尔弗雷德又扔了张他们仨的合影,还是王耀和伊万在亲切交谈,阿尔弗雷德苦笑,旁边配字:微笑中透着MMP。王耀黑着脸决定彻底拉黑阿尔弗雷德,哪知在他行动前,阿尔弗雷德又迅速扔了张表情包过来,这次照片上只有他和王耀,媒体抓拍当时,他正用手戳王耀胸口,旁边依然配有简单粗暴的文字:到底谁是你老公,你心里没有点*数吗?

王濠镜把王耀送回酒店才说他还有事需要立刻去见嘉龙,王耀说这么晚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谈,但他不愿意拖延,王耀便也随了他,但坚持等他打上的士后才进酒店。王濠镜也拿他没办法,好在这个等待的过程并不算长,王濠镜像是逃一样钻进的士后车厢,王耀在窗外笑着对他挥手,神情温柔,像是从来没有受过伤,还能以赤子之心真诚地去爱这个世界。王濠镜突然有些难过,今晚王耀说了很多话,但其实什么也没说,那场闹剧或许并没有逃过他的眼睛,只是他选择沉默,不愿让王濠镜为他多增烦忧。的士启动后,王耀并不强壮的身影迅速倒退,但其实王耀一直在原地守候,只是长大的孩子们一直看着远方,一直在寻找离开的道路。

的士在路边停下,王濠镜离开车厢用尽全力向后奔跑,在灯火流离的街头,他就像是在穿越一个幽长的时光隧道,踏出的每一步都是岁月的倒流,河流自东向西回到冰雪融化的源头,落叶飞上枝头蜷缩成绿芽,南飞的燕子被母亲带回屋檐下泥巢,雪花飘向天空汇聚成云朵,枯黄的草被烟雨染上清新的绿,游子沿着离开的足迹退回原点,眼泪逆流消逝在带笑的眼睛,朱红色重门依次打开,亮晃晃的白光照亮时光的尽头。

王濠镜喘着粗气放慢了脚步,王耀果然还站在原地,带着从未在他们面前展露过而现在却来不及掩饰的苍凉。

"怎么了?"王耀慢慢地不动声色地压下面上的哀愁,用轻快的声音询问。

"我不走了。"王濠镜说。

"嗯?"

"大哥。"

"怎么了?"

"大哥。"

"到底怎么了?"

"大、"

"有完没完?你是复读机变的吗?"王耀不耐烦地打断,也终于成功破坏了被突然浓郁而伤感的亲情变得微妙的气氛。这正是他一惯擅长的事。

王濠镜总算能理解抱怨王耀是个不解风情的老古董的阿尔弗雷德了,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把男友刻意留下的衬衫改做了拖把,还美其名曰废物利用,也不是每个人都能在梦醒时分跑到十字路口给已故前男友烧往生咒,只愿他不要再纠缠不休。

02
飞机停在拉斯维加斯市南的麦克卡兰机场,王濠镜把正欲离开的王嘉龙摁在座位上,他决定无论如何也要警醒王嘉龙,让他不要因为看不清复杂的局势,盲目地在顽固的抗争中迷失了自己,迷失了亲情。但是王嘉龙眉宇间一闪而过的烦怒让他明白了一切。王嘉龙从来都是清醒的,盘踞在香港的那些错综复杂的势力,隐藏在民意后的阴谋与诡计,什么是真,什么是假,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只是不同于王濠镜,他是个政客,而政客比商人还要冷漠,不需要讲感情,也不需要辨别正义,他们所做的只是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力量为自己争取所需要的利益。

王濠镜和王嘉龙赶到赌场时,恰好见证了王晓梅和王耀的三击掌。王濠镜不相信眼睛目睹的一切,浑身血液都凉透了,寒意直渗心脏。

王晓梅从他身前经过时看了他一眼,眼神说不尽的悲凉。王濠镜向来被她和嘉龙鄙夷,因为他太柔顺又太俗气,只把自己当做赚钱的商人而从来不懂得为自己的权利抗争。但另一方面,她和嘉龙又羡慕着闷不吭声的王濠镜,置身于权利斗争的风暴外,活得轻松自在,还能用心地去维护一段感情。

王晓梅走出赌场时,看见门口有卖蛋卷冰激凌的小摊贩,两个小孩——看起来像是兄妹,哥哥比妹妹高半个头,但哥哥也只有六七岁的样子——他们踮着脚眼巴巴地等着小贩把做好的蛋卷草莓冰激凌送给他们。但在妹妹伸手去接冰激凌的时候,王晓梅横刀夺爱,抢走了女孩的珍宝。

"不准欺负我妹妹!"男孩立刻张开双手挡在女孩跟前,一脸勇敢地瞪着王晓梅。

王晓梅才不担心这两个小屁孩儿会嘲笑她的幼稚和任性,她像个洋洋得意的胜利者冲两个小孩儿吐舌头做鬼脸,气得小女孩哇哇大哭,让妹控属性显著的小男孩急得手足无措。

"别哭,别哭。"小男孩伸出肉肉的小胳膊轻轻拥抱他的妹妹。得了安慰的小女孩却越发觉得委屈因而哭的越发撕心裂肺。

王晓梅突然觉得无趣,她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不会真的因为这小小的胜利兴奋,小女孩认真的悲伤反倒让她觉得矫情。但是她突然想到,也许在阮氏玲眼中,她就像这小女孩,总是恃宠而骄,总是扮演悲情的受害者。在小女孩持续的哭声中,她悄然离开。

甜腻的草莓味蛋卷冰淇淋入口即化,一瞬的寒意刺激得她皱紧了眉头。她想要从第二口中品尝到熟悉的甜味时,脚下却因为绊到了什么东西陡然一个踉跄,握得不算牢固的冰激凌从手中滑落,重重坠在冰冷的路面,粉红色的奶油球摔变了形,凄惨地黏在地上,落得个最不堪入目的结局。

王晓梅看着空空的手心,酸酸涩涩的情绪还在发酵中,本田菊的电话便打了过来。

"你喜欢的那首歌,找到原碟了。嗳……请稍等片刻,我用唱片机放给你听。"

王晓梅无意识地说好。她已经记不清她喜欢过哪些歌,又向本田菊吐露过哪些心事。前奏响起的时候,王晓梅还是没能从记忆中搜索到熟悉的旋律,直到老男人撕裂的声音高昂地唱响,她才恍然大悟,原来是这首歌:

"おとなだろ 勇気をだせよ,【长大成人了吧 拿出勇气来】

おとなだろ 知ってるはずさ,【长大成人了吧 应该知道了吧】

悲しいときも 涙なんか,【悲伤的时候 泪水什么的】

誰にも 見せられない,【不要让任何人看见】

おとなだろ 勇気をだせよ,【长大成人了吧 拿出勇气来】

おとなだろ 笑っていても,【长大成人了吧 笑起来】

暗く曇った この空を,【昏暗多云的 这片天空】

かくすことなどできない,【无法隐藏】

ああ 子供の頃のように,【啊 如同孩提时代】

さぁ 勇気をだすのさ,【那么 拿出勇气来吧】

きっと 道に迷わずに,【一定 不会迷失方向】

君の家にたどりつけるさ,【历经苦难到达你的家】

おとなだろ 勇気をだせよ,【长大成人了吧 拿出勇气来】

おとなだろ 知ってることが,【长大成人了吧 知道的事情】

誰にも言えないことばかりじゃ,【却一味是对谁都不能言说之事】

空がまた暗くなる,【天空再次变得阴暗】

ああ 子供の頃のように,【啊 如同孩提时代】

さぁ 勇気をだすのさ,【那么 拿出勇气来吧】

きっと 道に迷わずに,【一定 不会迷失方向】

君の家にたどりつけるさ,【历经苦难到达你的家】"

啊,原来不能再为丢失的冰激凌哭,不能再用眼泪去面对生活中的不如意就是长大成人了。当然勇气也是不可或缺的东西,胆小鬼总是因为不安而想要回头,她已经是大人了,就不能够再眷恋已经回不去的过去。其实做大人也不是那么难的,很多人都告诉过任性的她该怎么做大人,'不能再跟任勇洙打架了,你已经是个大人了'、'你要一个人睡了,你已经是个大人了'、'你要学会克服恐惧,你不是小孩了'、'把蜜饯让给妹妹,你是姐姐'、'怎么把衣服穿得这么脏?还像小孩子一样。'、'必须要学会承担责任,这就是成长的代价呀'、'努力了也不一定会有结果,长大了就会明白这个世界不是围着你在转的'、'你已经长大了,一个人也能照顾好自己吧'、'因为您是台湾的化身,只有您说的话才足够份量'、……

就这样吧,不管愿不愿意,做个真正的大人,王晓梅掐掐自己的脸颊,让僵硬的肌肉放松,想挤出自我安慰的笑眼泪却按耐不住抢先落了下来。手机掉落在冷硬的地面,未挂断的电话里还传来本田菊不安的询问。

在做大人前,就让她把那个丢掉了的冰激凌当做最珍贵的宝物,再痛痛快快地哭一场吧,然后,她绝对绝对不会再用眼泪演绎悲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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