媳妇:淮南
感谢陪伴,青山不改,绿水长流
有缘再见

【黑三】大小姐的逃亡生涯(03)

伊利亚很快就提着一大袋零食回来了,他有些气喘,鼻头也微微泛着红,淡金色的睫毛沾了夜晚的寒气,湿漉漉地垂下像在月光下栖息的蝴蝶,王耀一时看得入迷。


伊利亚解释自己没有在附近找到餐馆或是快餐店,怕王耀久等,他就在便利店里买了些零食。因为在网上查了一下,他了解到华人似乎都喜欢喝热水,所以他还特意买了杯热饮。


"我不知道你喜欢喝什么,我买了热可可和热牛奶。"


伊利亚抬眼看向王耀,王耀却错开他的目光,从他脸上收回视线转向他怀里抱着的两杯热饮。


"牛奶就好。"


两人在街边长椅上坐下,王耀将温热的牛奶捧在手心,冰冷的手指渐渐感受到暖意,但心还被冷空气冻得沉重,他轻轻呼出一口热气,看它们变幻成稀薄的白雾转瞬即逝。伊利亚在他身边绞尽脑汁地找着能让两人都参与进来的话题,但他想告诉伊利亚什么也不必说,就这样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想,静静地消磨时间就好。


依稀有汽车从街道上驶过,在车灯照亮的范围内,王耀看到了雪花安静降落的影子,情不自禁地笑了,他终于给自己找到了光明正大地说出那个名字的理由:"伊利亚,又下雪了。"


"我、我想再看看雪。"伊利亚犹豫着说。


"那就看吧。"王耀答。


伊利亚不再说话,不再煞费苦心地寻找共同话题。他看着洋洋洒洒落下的雪花,忽然感觉这样也挺好,在异国街头,一起看过的雪,一起感受过的夜,比没有意义的对话更值得纪念。


"人要是离开了,为什么不能把属于他的记忆一起带走呢?往事历历在目,却再也不能重逢,这究竟是对谁的不公平呢?"


王耀却又突然出声打破了伊利亚的宁静,伊利亚看着他难掩失落的神情,以为他还在为亚瑟而伤心,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回应。他笨拙地开口,试图转移王耀的注意力:"看起来我们都像是有了白头发。"


王耀闻言侧头看白雪落满头的伊利亚,缓慢地露出笑容。

伊利亚想不明白,眼前的女孩年纪轻轻,为何双眼却似悲似悯,她的笑容里有浮生如梦的虚无,有尘埃落定后的怅然,也有阅尽千帆的豁达,唯独没有这个年纪的女孩该有的蓬勃朝气,大喜或大悲都似乎被她稀释成云淡风轻的一笑。


"倘若我们都是凡人,早该到白头了。"


"你说什么?"伊利亚疑惑地问。


"我该走了。"王耀站起来,平静地微笑。


伊利亚也仓惶站起身,他从背包里搜出纸和笔,"我还会在纽约呆几天,这是我的电话号码,这是我暂住旅馆的位置,如果你遇上麻烦了可以随时联系我。我在俄罗斯的电话也给你留下吧,还有地址,如果你来俄罗斯可以来找我,噢,还有我的Facebook帐号,Twitter……"


"Enough!这些足够了。"王耀阻止他继续透露自己的信息,伊利亚略显尴尬地笑,他撕下记着各种联系方式的纸交给王耀。


王耀把纸装进大衣口袋,对伊利亚挥了挥手,"那么,再见。"


"再见——"


王耀转过身头也不回地离开,走到下一条街道时,他在路边拦下一辆出租车,钻进汽车前,他听见伊利亚在身后喊"Wait",但他置若罔闻,对司机说道:"去莫特大道车站。"

路德看了看手表,时间已经超乎预计,他不得不怀疑王耀是否已经被阿尔弗雷德抓住了。路德想如果游戏能尽早结束也好,这两人玩个游戏却似乎要让全世界都陪他们任性,但是他们也有能力让大家围着他们打转,至少在王耀打来电话求援的时候,路德碍于情分说不出拒绝的话。不过也有人是抱着少一事不如多一事的心态积极参与,例如弗朗西斯。


早在王耀求援前,路德维希就接到了阿尔弗雷德的电话,他还有几分自知之明,不要求路德维希协助他,只要求路德维希在这场游戏中置身事外。阿尔弗雷德的电话结束后没多久,弗朗西斯也打来电话抱怨。


"阿尔弗雷德特意打来电话警告我,不许协助王耀逃跑。所以我就顺手帮了王耀一把,但是阿尔弗雷德没有告诉我王耀现在是女版模式,不然我就亲自去纽约了。"


"女版模式?"


"就是波涛汹涌超hot的那种模式,还记得有一回他过生日,我送了幅画送给他吗?"


"那幅让我们都以为你画了阮氏玲的画?"路德皱眉。


"就是那幅画!王耀现在就跟画里的状态一样!"


"我不太明白你在说什么。"


"你见到王耀后就会明白,他会向你求援的。"


弗朗西斯的话让路德一头雾水,他没有那么多胆大的想法。但是弗朗西斯确实说中了一点,王耀亲自打电话向他求援了。


路德专程坐私人飞机赶到纽约,他是个做事谨慎的人,未免引起阿尔弗雷德的注意,他征用了民间的私人飞机,只要在车站跟王耀接头,然后带他离开纽约,这一场没多大意义却兴师动众的游戏就可以结束了。


出租车在车站前停下,路德立刻从温暖的车厢内出来。但是向他走来的人却是穿着明显宽大的毛呢大衣的女孩,路德左右看了看,确信女孩是朝他走来,不免心生迷惑,女孩走近后,路德从她似曾相识的五官中窥见了另一人的影子,再联想弗朗西斯的话,一切就昭然若揭了。他暗暗压下心中的惊慌,在女孩停下脚步后,冷静询问:"王耀?"


王耀点头,他没有和路德过多寒暄,看了看除了他们外再无旁人的街道提醒,"我们得赶紧离开了。"


王耀通过后视镜和正在开车的路德的视线对上,对方欲言又止的神情让王耀感觉疲惫,永远聊不完的政治话题,永远逃不开的国家责任,让他无暇伤春悲秋,亦无心谈情说爱。


"我知道你有很多话想问我,讲吧。"


得到王耀的许可后,路德立即打开话匣子,把这些日子来不吐不快的心事都倒了出来。


"阿尔弗雷德的上司出了税改政策,在全球引发热议,听说在你家也引起不小的震动,你家的官媒点名批评了这个政策。这可不像你们以前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作风,难道说他真的把你逼急了?"


王耀想了想,谨慎组织语言后回道:


"他过他的独木桥,我走我的阳关道。他想利用减税政策让资本回流,却不想资本最是重利忘义。当初他闹出金融危机,让全球帮他买单才勉强度过难关,却也至此把全世界的经济都拖下水,到现在还缓不过气来。损人利己的事他做得多了,难保不会消耗掉他自己的信誉。他家现在的情况明眼人也都明白,GDP增速缓慢,实体经济近乎原地踏步,股市汇市却双高,这里面泡沫太大,就算他放出这么多利好政策,鉴于他不算好的信用,谁敢轻易进去接盘。再者他那里的情况与我这边截然不同,他那边百分之九十以上的政府收入来自企业税收,这么一减税,往后政府赤字更大,长此以往也不利于国计民生,他现在已经陷入了死胡同,顾此必然失彼。"


"我看他这一次回收资本的目的不在金融而是在经济。他先是否认了你的市场经济地位,又出了针对企业的减税政策,很明显他想吸引资本投资实体。他想和你竞争实体经济。"


"太迟了。"王耀笑着摇头,"他错过了扼杀我的最佳时机。不过他的影响力确实不容小觑,他不过用一个减税政策便引发全球恶性竞争,本田菊跟风最快,其他国家也因此蠢蠢欲动。"


"大家都在还等着看你的表态,但你一直没有动作。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无论你的决定是什么,我想你都应该先放出风声安定人心。"


"不变应万变,由他折腾吧,我踏踏实实走好自己的路就行。我看他是想"破而后立",他已经走到了一个特殊时期必须要冒险,而我也走到了一个特殊时期万万不能冒险。军事是政治的延伸,政治是为了经济服务,我俩现在所做的一切都不过是在千方百计地熬着,我们熬着就是为了见证第四次工业革命爆发,如果上帝仍偏爱美利坚,那么他还将继续领导世界,如果这一次是我有幸引领风潮——"王耀说到后面突然就没了声,像是怕把愿望说出来就不灵验了一样。


"半岛最近也不太平,紧张程度不亚于中东地区。他在军事、政治、经济上三管齐下向你施压,这个年底你怕是不会好过了。"路德又通过后视镜看了王耀一眼。


王耀面上闪过厌恶之色,显然是不想深入讨论这个问题,但路德并不打算适可而止,他继续说道:


"之前你的上司派特使去半岛,但据说小怪物和他的上司并不给面子,没有接见这位特使,你也为此大为光火罢。友谊桥已关,虽说是暂时,可我看在他服软前,你并没有重新开放的打算。"


"别说什么让他服软的话了,真能让他服软的人是伊万,我就不明白为什么你们总是让我来背这锅。"


"虽说小怪物更听从伊万的话,但我们都明白真正能决定他生死的人是你。我想小怪物也明白这一点,但他相信就算伊万弃他于不顾了你也不敢完全放弃他,所以他才特别有恃无恐。"


"现在不要提半岛了,我一想到他就头疼。"王耀靠在椅背上,伸手揉太阳穴。


路德见状不好再追问,他专注地驾驶了一段时间,才又道:"后座有一双女士的长筒靴,我想你现在可能会需要它。"

王耀似乎由于惊讶而未能及时对路德的话做出回应,片刻后,他才从座位的空隙探出身体,伸长了手去够放在后车厢座位上的鞋盒。


"弗朗吉建议我买的。"路德一本正经地解释。


王耀打开鞋盒,里面装着长款黑色皮靴,里面加了绒,穿上应该会比较暖和。王耀试了试鞋码,不大不小刚好合适,靴子刚好是过膝的长度,而且应该是特意选了不带跟的平底款式。弗朗西斯虽然总是不够靠谱,但在某些时候又意外的细心。


"谢谢。"王耀把换下来的帆布鞋装进鞋盒,路德又递了一块巧克力过来。


"你想要巧克力吗?"


"也是弗朗西斯让你准备的?"王耀接过巧克力后问。


"不是。"路德回答,慢慢地红了耳朵。


王耀看向窗外的后视镜,跟在后面的车打开了远光灯,刺眼的光让他眼前一花。


"日本大使馆的车。"路德这时压低了声音说,他调高档数,加大油门,打算在前面十字路口甩掉后方跟踪的汽车。

"小心,阿尔弗雷德的忠实盟友来了。"王耀抓紧车顶的把手提醒。


一辆汽车横着冲了过来,恰好挡在十字路口。路德赶紧踩了刹车,同时将方向盘打向右侧,以漂移刹车的方式险险避过前面横停的汽车。


路德赶紧转向,但后方跟踪的汽车也追了上来,同样横停在街道上拦住了路德的退路。


路德为意料之外的情况感到气恼,他一拳砸在方向盘上,放在的座椅中间的手机突然亮起来,震动着发出嗡嗡声响,路德和王耀同时看向屏幕,来电人显示是阿尔弗雷德。

路德接通电话,还未开口,阿尔弗雷德的声音就先传了过来。


"Game over!路德,你又站错队了。"


路德看了王耀一眼,冷冷道,"不到最后关头,谁也说不准结局会是什么样。"


"把电话给王耀,我和他谈谈。"


"他要和你通话。"路德放下手机对王耀说。


王耀接过电话后却直接按了挂断,他微笑着把手机还给路德时说:"这种情况下没必要听对手的沾沾自喜。"


"我太大意了。"路德歉疚地说。


"不,是我来晚了,耽误了时间。"王耀摇头道。


"祝你好运。"路德在王耀下车前又说道,"我在机场等你。"


"我尽量赶来。"王耀笑着说,"只不过也许又要迟到了。"

"习惯了。"路德认真地说。


"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


路德想说这句话也说过很多次了,但直到王耀上了本田菊的车他也没有说出来。弗朗西斯又非常凑巧打来电话。


"这个游戏也不是那么简单,对吗?"


"但这不是我们的游戏。"路德下车把王耀留下的鞋盒放到后备箱里,回到车厢的时候他看见王耀的座位上留了一张纸条,打开一看,上面记着许多地址和联系方式,而落款是伊利亚。


"不是我们的游戏,但我们也会被迫卷入。这就是现实,路德,我们沦为游戏的配角了,要么心甘情愿地扮演不起眼的配角,要么主动抢戏把世界的注意力吸引过来。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王耀性别变化后会不会影响他的神经系统之类的?"路德却不再关注游戏的问题了。


"什么意思?"


"我看见伊利亚给他留的纸条。"


"伊利亚?"


"是的,他遗落的纸条上写着伊利亚的联系方式。"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怀疑他精神分裂了或是得了很严重的癔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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