媳妇:淮南
感谢陪伴,青山不改,绿水长流
有缘再见

【黑三角】千禧纪事(上)

新年快乐,元旦快乐。

第二人称叙述。


新旧年交替之际正是一年中最冷的时候,你一路小跑跟阿尔弗雷德.琼斯身后走进UNSED(全称:United Nations Special Enforcement Division)北美地区总部大厦。在这幢气派恢宏令人望之却步的大厦中,即使是前台的帅气小哥也穿名贵定制西服,黑色皮鞋常年保持一尘不染,频繁进出的工作人员更是习惯用低调中透着奢华和干练气质的着装彰显不俗品味,但是随性的阿尔弗雷德只穿了一件连帽卫衣和一件做旧的灰色牛仔外套,跟这里的时尚和严谨产生了严重的违和感,可无论是帅气的前台小哥还是路过的精英男女见到阿尔弗雷德后都主动向他问好,从眼神到语气再到举止没有透露出任何不敬之意,反而是打扮得精致又精神的你总是被忽视,因为他们知道阿尔弗雷德不喜欢亚裔面孔更不喜欢你这个不费吹灰之力就打败成千上万竞争对手挤入UNSED北美地区总部的关系户,但偏偏你被安排成为他的助理。


情报部门的姑娘艾米丽紧随阿尔弗雷德和你进入大厦电梯,她穿着黑色昵大衣,缩着脖子将下巴埋在博柏利经典款卡其色格纹围巾中,抹着亮红色口红的嘴唇不停开合,抱怨天气寒冷和工作繁琐的话从进了电梯起直至抵达她所在部门的楼层就没有停过。


你试图安慰这个来自纽约城的金发姑娘,她像是燃烧在这个忙碌又冷漠的大厦的一团火,五官明艳,神态娇俏,身材性感,她是天使和魔鬼的完美结合体,是大厦中多少男人的心之所向,男人和女人都一样喜爱窥视她的隐私。但你对社交总是不得要领,还未等你组织好措辞,艾米丽又说道:


"柯克兰先生一通跨洋电话我们就得加班加点的工作,他要二十四小时内知道纳赛尔近半年都联系过哪些人,并要我们找出可疑对象。我们昨天给他传了一份名单过去,他说不对,不止这些,可我们确实把可疑的和不那么可疑的对象都列出来了,我敢向上帝发誓,不会再有漏网之鱼了。"


你刚要说点什么,阿尔弗雷德就罕见地在与他不相关的问题上开了尊口:


"亚瑟虽然是个让人恨得牙痒痒的混蛋,但在工作上他不会故意刁难人。"


艾米丽皱着眉头道:"我想柯克兰先生心中应该是有目标的,他希望我们的情报能为他的猜想提供证据,如果真的是这样,他就应该大大方方说出自己的猜想,而不是让我们像没头苍蝇一样乱撞。"


"我可以去问问他是怎么回事。"阿尔弗雷德今天善心大发,不仅关心起其他部门的职员还主动要帮对方解决问题,你惊讶地看着他,一度怀疑他是不是看上艾米丽了,但很快又想到大厦里流传的关于阿尔弗雷德和UNSED东欧分部负责人伊万.布拉金斯基的绯闻,你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那真是太感谢了,如果能知道柯克兰先生没有透露的猜想,我们完成任务的效率会提高不少。"艾米丽兴奋地说。


"不用客气,为了保证他的意见总是正确的,他只有在万无一失或是证据确凿的情况下才会说出自己的想法,这样审慎的态度对于一个身居高位的人来说很有必要,但同时也免不了给身边的人带去麻烦。"


"您说得太对了,他就是那样的人。不愧是从千禧年前就开始并肩战斗的老友,您和柯克兰先生总是那么了解对方,也总是那么默契。"艾米丽的话音刚落,电梯便响起了一声'叮——'。


艾米丽赶紧对阿尔弗雷德说,"再见,琼斯先生。"


"再见。"阿尔弗雷德耐心地微笑回应。而你内心惊恐,你感觉眼前的这个人已经不是你认识的那个二十七岁的脸但实际上已经七十七岁高龄脾气还异常暴躁的老头了。


艾米丽走出电梯,你看着她离开而电梯门将要关上,就在此时,她又突然折回来,按下打开电梯的按钮。


"琼斯先生,我不知道该不该让你知道,我也仅仅是听说。"艾米丽脸上有为难的神色。


"你的工作就是听和说。"阿尔弗雷德镇静的微笑,你有直觉,在艾米丽开口前阿尔弗雷德便已经能猜到她要说什么。


"他们说王耀可能已经醒来了,在三年前或是五年前就已经离开了冰柜。"艾米丽深呼吸,一鼓作气说道。


艾米丽的话让你一头雾水,你理解她说的每一个字,但那些字组合在一起你就完全无法理解它们的意思。而阿尔弗雷德也继续说着你听不懂的话。


"现在美国最先进的医疗技术也还不足以拯救他,我很确定这一点,他不可能醒来,他们不敢冒这个险把他唤醒。"


"也许中国的医疗技术已经超越我们了,毕竟他们有丰富的临床经验,技术的突飞猛进都是以大量积累为基础,厚积薄发的情况在中国也许真的会发生。"艾米丽反驳道。


"艾米丽,千禧年你父亲多大?"阿尔弗雷德突然发问。


"七岁,先生。"艾米丽看了你一眼,走进电梯小声回答。


"他对99年的发生事还记得多少?"阿尔弗雷德继续问着让艾米丽不安的话。


艾米丽没有回答,并不时将眼角的余光瞟向你,你明白这个问题因为你的在场让艾米丽感觉为难,你打算知趣地离开,但阿尔弗雷德却说:"让他知道也没关系。"


你犹豫了一瞬,默默缩回按电梯的手。


艾米丽这才鼓起勇气回答:


"他记得很多事,但他透露的并不多。他说当时他和上千个被选中的男孩女孩躲在挖空大山修建的掩体里,电视没有信号,收音机没有信号,他们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只是不时会感觉到地动山摇。胆小的孩子哭成一片,成年人则聚在一起祈祷。他们在那里生活了一个多月,厚重的大门挡住了所有的阳光,只能依靠发电机提供的电力来区分白天和黑夜。后来终于有人为他们开了门,他们用手遮挡射进来的自然光缓冲眼球的不适,慢慢走出掩体,看到的是一个破碎了的世界,就好像孩童辛辛苦苦用积木搭建的城堡被一脚踏碎,从森林到原野再到城市,自然的,人工的,无论是什么都被狠狠撕裂,没有一处地方是完好无损的。大地上尸横遍野,海面上烈火燃烧,天空上硝烟弥漫,地球好像空了,除了侥幸存活的战士和他们那些负有特殊使命而躲进掩体的人,便什么都没有了。"艾米丽叙述的时候神情痛苦,显然那是一桩令人不愉快的旧事,而你从她的叙述中察觉到她所讲的事非常重大,而你竟然对此毫不知情。


"他应该被抹去记忆,但是他没有。"阿尔弗雷德平静地说。


"是的,先生,当时存活下来的成年人有两种选择,要么抹去记忆忘记那一年的残酷,要么签署保密协议永远不提旧事。而孩子没有选择,只能被动永久删除记忆。他之所以还记得那些往事,是因为我的祖父是负责办这事的官员,他认为孩子也有选择权,他问父亲想不想忘记时,父亲害怕会把关于去世祖母的记忆一并删除所以拒绝了,祖父也赞成父亲的决定,他说苦也好,悲也好,乐也好都是人生的体验,也许我们不会因为丰富的人生体验出类拔萃,但总会有所成长。"提到祖父,艾米丽的语气变得骄傲。


"我认识你的祖父,当时他是个年轻小伙,在UNSED后勤部工作,现在已经退休,但是他的孙女又进来了。"阿尔弗雷德像个长辈那样和蔼可亲地笑了。


"正是因为祖父,我才选择到UNSED工作,非常幸运我能够从万千人中被选出,进入梦寐以求的情报部门工作。"


"那不是幸运,那是你的实力,你值得这份工作。"


艾米丽的蓝眼睛深处被点燃了一团幽亮的火焰,她说:"谢谢您,先生,不瞒您说,您和王耀先生一直是我的偶像。"


阿尔弗雷德像是打听到自己想知道的事了一样,不再继续话题,看了手表,提醒艾米丽:“你该去部门刷脸签到了,我听说马修不允许任何理由的迟到。”


“糟糕!再见!琼斯先生!”艾米丽这才想起工作的事,还有她那来自加拿大看似纯良无害实际不近人情的部长马修.威廉姆斯。


阿尔弗雷德送走艾米丽后,又恢复了一惯面对你时冷眼冷面的模样。你也觉得自己挺委屈,说实话,你并不是第一个靠关系进入UNSED的员工,也不是唯一的亚裔面孔,但偏偏UNSED总负责人亚瑟.柯克兰先生决定让你给阿尔弗雷德当助理。阿尔弗雷德是UNSED北美地区执行部部长,是个举世闻名的大人物,是男孩们心中最勇敢的英雄化身,是女人们心中最完美的男友类型,他看起来只有二十七岁,但实际上在千禧年前就已经出生,再过几年就该过八十岁大寿了。可以说整个大厦中找不到比他资历更老的员工,三十年前,前任执行部部长退休时将权利的重担移到阿尔弗雷德的肩上,自那以后阿尔弗雷德这个北美地区最出名的特工英雄就不再外出执行任务,他换下了方便特工打斗的紧身制服但也没有像其他部长那样把自己装扮成冷漠的精英形象,他习惯跟员工们开玩笑,但在工作时又能保持严肃认真的态度,在他成为部长之前已经从多次执行的任务中收获了宝贵而丰富的经验,他能冷静理智而果断地处理好没任何突发情况,UNSED所有其他部门可以说都是在为执行部服务,而他又是执行部里最具传奇色彩的人,无论男女都为他疯狂,给他做助理是很多人梦寐以求的事,但对于你来说这就是灾难的开始——因为你恰恰是他最讨厌的那一类人,如果不是亚瑟的命令,他早就把你撵出UNSED北美地区总部大厦了,绝不会因为你是个刚从学校象牙塔里走出来的新人而对你心慈手软。


你小心翼翼地在阿尔弗雷德手底下做事,在试图用热情打动他却被他更加厌恶以后,你总算抛弃了励志影视剧中的心灵鸡汤,循规蹈矩做好每一件琐碎的小事,尽可能降低自己在他眼里的存在感。就像现在,你一直沉默着,等待他给你下达任务指令。


你和阿尔弗雷德站在执行部门口,门上安装的人脸识别系统自动对你们进行了身份识别。


“早上好,琼斯先生。”人工智能机械地向阿尔弗雷德打招呼。


你跟阿尔弗雷德走进执行部,特工们大多还没有来上班,他们的工作性质不同于常人,昼伏夜出才是常态,所以面对空空荡荡的执行部时,你一点也不感觉惊讶。


阿尔弗雷德和你共用一间办公室,但是你们两人的工作区用了防弹玻璃作分隔,尽管你在外间听不见他说话,但是他的一举一动都能够轻易落入你眼中,相同的是,你的一举一动也能轻易被他察觉。你的工作并不繁忙,尤其是在阿尔弗雷德没有需要解决的任务的情况下。电脑提示你新到邮件,你点开查看,发现是后勤部传来的电子版文件需要阿尔弗雷德签字。你拿着打印好的文件看向阿尔弗雷德的办公室,他正在跟某人通话,你猜测是亚瑟,因为只有跟他的表格兼上级亚瑟通话时,七十七岁高龄的他才会显得格外情绪化。他经常跟亚瑟吵架,在任何人面前都毫不避讳,大多数时候是阿尔弗雷德在无理取闹,总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和亚瑟闹得面红耳赤,你感觉这两表兄弟之间有未说出口的根深蒂固的大矛盾,无关紧要的事只是借机发泄的窗口,对于阿尔弗雷德的无理取闹,亚瑟的表现更克制容忍,因此你猜测,亚瑟可能做过伤害阿尔弗雷德的事,至今对他尚存愧疚,所以才会在争执中更容易让步。


你等阿尔弗雷德挂断电话才敲门,阿尔弗雷德没理会你,你习以为常,提高音量对里面的人汇报:“琼斯先生,后勤部的文件需要您签字。”


你看见阿尔弗雷德面色不善走到门边,像一片带来阴影的乌云,让你产生逃跑的心理,但是你忍住了内心的胆怯,在他打开门的一刹那将文件高高举起,呈到他眼皮下。


阿尔弗雷德似乎是想要把在亚瑟那里受的气发到你身上,对待别人时他可没有迁怒的习惯,只有面对最让他讨厌的你,他才毫不保留地展示出性格中最恶劣的一面。你做好了承受责骂的心理准备,垂下眼老老实实等待他的狂风怒吼。但是意想之中的状况并未发生,阿尔弗雷德从你手中抽走钢笔,草草在文件上签了自己的名字,然后将门摔上。


重重合上的房门差点撞上你的鼻梁,你惊魂未定抱着阿尔弗雷德扔到你身上的文件,僵硬地转身离开了办公室。你将文件送到档案部,交给负责对各类文件归档整理的老亨利。老亨利今年五十九岁了,再过一个月就要退休了,他在UNSED工作了三十多年,目前是除了阿尔弗雷德以外资历最老的员工。你很喜欢老亨利,他并不在乎阿尔弗雷德对你的偏见,总是热情地招呼你,你很喜欢呆在老亨利的办公室,这里靠近档案管理室,是整栋大厦中安保措施严密程度仅次于武器库的地方,平时很少有人来,老亨利的工作也比较轻松,闲着没事做的时候他就会用老式留声机放刻录老歌的黑胶唱片,这是流行在千禧年前的东西,正如大多数千禧年前出生的人,老亨利对这些旧时代遗留下来的东西有很深的感情。他说他之所以三十多年来一直坚守在档案管理室,也正是因为他喜欢触碰纸质版的文件,喜欢亲自对这些文件分门别类,这让他找到了旧时代的感觉。老亨利请你喝了一杯他自己用古巴产的咖啡豆现磨的咖啡。


“真不错。”你端起咖啡杯尝了一口后赞叹道。


“当然,现在要买好一点的咖啡豆就得去古巴找人工种植园,美国已经找不到这样的种植园了,全是机械化种植机械化生产,味道跟千禧年前完全不一样。”老亨利遗憾地说。


你不敢在老亨利的办公室滞留太久,阿尔弗雷德如果需要你办事而你不又不在的时候,他会异常愤怒。又一次,他让你回他在市区的家帮他取一份文件而你迟迟未归时,他的怒火差点把大厦的楼顶都给掀了,你总感觉这个被外界交口称赞的大英雄有不为人知的神经质,他在外人面前有多么阳光开朗正派,在你跟前就有多么敏感偏执神经质。你跟亚瑟约定,如果你能给阿尔弗雷德当一年的助理,他就让你进入UNSED位于瑞士的总部工作,假若没有这个约定,你早就离开这个让人难以忍受的阿尔弗雷德.FUCK.琼斯另谋高职了。开门离开前,你突然想到一件事,回头问亨利:“亨利,你知道王耀是谁吗?”


亨利停下手上的工作,抬起头,神情严肃,昏黄浑浊的眼珠子从老花镜后透出刀子一样锋利的光。


“谁告诉你这个名字?”


你意识到事情可能并不简单,为了不给艾米丽带去麻烦,你巧妙地把这个罪名安插到阿尔弗雷德身上,“琼斯先生让我知道的。”


老亨利低下头继续整理文档,态度有些冷漠,“我不知道。如果你对这个人感兴趣,你应该去问琼斯先生,他比任何人知道的都多。”


“亨利,还有一件事。99年除了技术大爆发,还发生了什么事吗?”


“我说过,你应该去问琼斯先生,没人比他更清楚以前和现在的事了。”


老亨利说话的时候再没有抬起头看你一样,你知道从他这里打听不到任何消息了,心灰意冷之际准备离开。


“等一下。”


你停下脚步,看向老亨利,你以为他会透露一点细枝末节的东西,但他只是警告道:


“与些事情让它埋没并非没有原因,不要试图去挖掘已经腐朽了的东西。”


你边想着老亨利的话边回执行部,阿尔弗雷德也刚好从办公室出来,你们两个人都有些心不在焉,没有注意到彼此,最终迎面相撞,你们俱是一愣。很快你便回过神来,往后退了一步跟他保持一定的距离,但他还看着你出神,眼神像是头一次认识你又像是久别重逢了,无论是哪一种都不符合你和阿尔弗雷德目前的关系,你神情闪躲,小心翼翼提醒他:“琼斯先生?”


阿尔弗雷德清醒过来,整顿神情,用你习惯了的冷淡语气说道:“准备一下,半小时后出发去瓦肯达(虚构)。”


“半个小时?”你惊讶地问。


阿尔弗雷德冷眼扫向你,“有问题吗?”


你违心摇头,“没有。”


瓦肯达是坐落在非洲南端的一个岛国,几个月前爆发了反对总统纳赛尔独裁的游行示威活动,遭到军队残酷镇压,人民彻底被激怒,并因此引发反对派和政府军之间的内战。UN已经授权UNSED执行对独裁者的斩首行动,以便尽快结束瓦肯达的内乱,减少平民伤亡。这件事由UNSED总部执行,亚瑟亲自指挥,但是两周前的第一次斩首行动却以失败告终。据悉,亚瑟打算在这周五实行第二次斩首行动。你和阿尔弗雷德将要去瓦肯达的第二大城市——佐拉,目前那里是反对派的政治军事中心,亚瑟和他的行动小组也暂时驻扎在那边。


阿尔弗雷德上了飞机就开始睡觉,你毫无困意,又不敢贸然离开,只能在幽暗的舱室内胡思乱想。你捉摸不透阿尔弗雷德对你的态度,唯一确定的是他很不喜欢你,也不尊重你,总是对你大呼小叫,但你又想不明白,他讨厌你至此,为什么还留着你,通过这些日子的相处,你早就明白倘若他真有心赶你走,就算是亚瑟也拦不住。正此时,你的手机铃声大作,你怕吵醒阿尔弗雷德,手忙脚乱按下挂断按钮。但阿尔弗雷德还是醒来了,他皱着眉头的样子让你下意识又屏住了呼吸,但是他并没有显露出怒火,只是声色平静地问:


“你喜欢21 GUNs?”


你颇有些受宠若惊的感觉,连连点头,“老亨利经常放这首歌。”


“你知21 GUNs的意义吗?”阿尔弗雷德又问。


你摇头。千禧年后,人们很少讨论旧时代的事,仿佛千禧年是一个分水岭,千禧年前是一个世界,千禧年后又是一个世界,两个世界之间笼罩着白茫茫的雾,新时代的人即使想回望过去,却怎么样也看不清。


“旧时代的欧洲,当交战双方停火时,会列出三个队列,每个队列七个人,总共二十一个人,每人放一枪就是二十一枪,21 GUNS来源于此,期盼和平的意思。”阿尔弗雷德在心平气和地状态下对你说了这么多话,简直是历史性的突破,你不免紧张起来,一时不知道该怎样接话。好在阿尔弗雷德又闭上了眼,把自己沉浸到另一个世界中去了。


佐拉的市政府被临时征用成为反对派的办公大楼,喷气汽车在半空中留下一道长长的尾气后在办公大楼前缓慢降落,前来迎接的工作人员堆着笑引你们去会议室。亚瑟和他的几名得力干将早在此等候,你和阿尔弗雷德进门,他先跟你打了招呼,才对阿尔弗雷德说道:“你自作主张来瓦肯达就算了,还带着他干嘛?这里并不安全。”


阿尔弗雷德拉开椅子在亚瑟对面坐下,紧蹙的眉心昭示了他不耐的情绪,“第一次执行任务为什么会失败?不要告诉我是你的手下无能,这是对他们的侮辱,也是对你自己的侮辱。”


亚瑟颇有些无奈地看着阿尔弗雷德,“我没有必要向你汇报工作,毕竟我还是你的上司。”


“如果你不让我知道,那么我只好留下来自己查真相了。”阿尔弗雷德环抱双臂,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


亚瑟知道阿尔弗雷德有多么倔,所以他并不打算在无意义的对峙中浪费时间,他换上可亲的领导模样,对你说道:“等下我安排人送你回去。”


你刚要欣然答应,阿尔弗雷德却冷哼道:“亚瑟,你越权了,他是我的助理,不是你的属下。”


“阿尔弗雷德,我知道你不喜欢他,但是不要拿他的生命来和我置气。”亚瑟严肃地说道。


阿尔弗雷德却又像是被点燃的炸药包一样,突然迸发出无穷的力量,饱胀的怒火冲破皮囊四射开来,“究竟是谁让我放弃他的生命?”


你被阿尔弗雷德这近乎歇斯底里的模样吓了一跳,你看向亚瑟,对方眉宇微蹙,面色阴沉,但还是维持了平和的声音说道:“我说过这里不安全,赶快带上你的助理回去。”


“除非告诉我真相。”阿尔弗雷德盯着亚瑟幽暗的绿眼睛,一字一顿回道。


亚瑟垂下双眸,金色扇形睫毛在下眼睑打出新月形的阴影,他眼观鼻鼻观心,静默着不说话,而阿尔弗雷德一直目光灼灼地盯着他,两人还是陷入了沉默的对峙中,你看看阿尔弗雷德再看看亚瑟,暗暗猜想这一次谁会先妥协。


亚瑟抬眼,像是终于下定决心,神情坚定,只是声音里隐隐透着疲倦,“王耀醒来了,上一次执行任务之所以失败,是因为他和娜塔莉亚突然出现,他们要保护总统。”


又是王耀,这是你第二次从别人口中听到这个名字。你直觉他是个非常重要的人,否认也不能让阿尔弗雷德和亚瑟如此在意,但是这个人对你来说又是如此的陌生,你尝试过搜索这个名字,同名的人很多,但没一个符合要求。你看向阿尔弗雷德,对方竟因为亚瑟的话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呆滞状态,这话对于阿尔弗雷德来说似乎比那些安置在人流密集区的炸药威力还要大,他已经没有办法清醒理智而果决地做出判断。


“你确定吗?”阿尔弗雷德连声音都似乎在颤抖。


亚瑟没有做出语言的承诺,而是按下遥控,打开了会议室的展示屏幕,一段由监控器录下的视频在屏幕上播放。视频中一个带着黑色头套只露出两只眼睛的男子正和UNSED的特工索瓦丝激烈打斗,索瓦丝虽然是女性,但是身手比大部分经过专业训练的男性特工还要好,她也是亚瑟手下的核心干将之一。但此次索瓦丝在和对手的交锋中并未占到便宜,索瓦丝本来要攻击对方的眼睛,但是对方快速扭头躲过了这袭击,索瓦丝顺势扯下对方的头套,因为监控器的角度问题,索瓦丝的对手只在视频中呈现了小半个侧脸。紧接着视频播放到尽头,亚瑟把最后定格了男子侧脸的图片放大。你能通过这张侧脸分辨出这张脸是东亚面孔,年龄不大,样貌应该挺清秀,更重要的是让你产生了奇异的熟悉感。


“这是王耀?怎么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你忍不住疑惑地说道。


亚瑟和他的得力干将们纷纷转过头来看着你,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还有其他影像吗?”阿尔弗雷德语气急促。


亚瑟摇头,“这是信息量最大的影像了,其他的都被他们破坏了。”


“如果不能确定是不是王耀,可以把图像交给情报部做面相识别,应该很快就能匹配出结果。”你建议道。


亚瑟的助理罗莎女士将她面前的电脑屏幕转向你,上面显示的正是电脑匹配面相数据的结果。通过侧脸的相似度找出匹配度最高的对象的正脸,而那张正脸正是你的样子,正脸照旁边也显示了你的名字。


“我跟王耀长得很像?”你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一切也太巧合了,你刚刚听说王耀这个名字,紧接着又发现你跟这个人相似度很高。


“王耀的身份信息早就被删除了,现在只能匹配到你的身份信息。”罗莎解释,但却让你更加迷茫。


“删除?为什么要删除?难道不是每个人的身份信息都会永久存档吗?”你感觉自己掉进了一个深不见底的陷阱,眼前都是黑暗,你只能身手去触碰去感知周围的世界,对未知的恐惧让你更加不知所措。


“这是一个很复杂的故事,如果你想知道,我改天可以告诉你。”亚瑟微笑着说道,暗示现在不是满足你好奇心的时候。


你虽然有一肚子的疑问,但考虑到现在瓦肯达的事更值得关注,只好暂时按捺自己急于求知的心。阿尔弗雷德这时语气坚决地说道:“我要留下来。这一次执行任务我亲自参与。”


亚瑟像是看到猎物终于掉进坑中的狐狸一样满足地笑了,他对阿尔弗雷德说:“我可以让你参与任务的执行,但你必须向我保证,一切都得听我的指挥,绝对不允许自作主张。”


“我觉得在突发情况下我应该有一定的自主权。”阿尔弗雷德不出所料地建议。


“你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完全接受我的指挥,要么立刻回纽约。”亚瑟强势回答。


这两个表兄弟又相互瞪眼睛对峙了一阵,不同的是这一次阿尔弗雷德先让步妥协。


阿尔弗雷德举起双手道,“OK ,你现在是指挥官,我保证都听你的。”


“Sir,刚接到消息,东欧分部执行部部长伊万.布拉金斯基已经抵达佐拉,现在正往办公大楼赶来。”罗莎突然提醒道。


亚瑟似乎有一瞬的惊慌,他对阿尔弗雷德说道:“阿尔弗,你们先离开,从后门走。”


令人称奇的是阿尔弗雷德真的立刻站起来,似乎因为匆忙,连该对你表现出的冷淡态度也没有了。


“跟我走!”他说。


你赶紧带上电脑,跟在阿尔弗雷身后离开。但是你们刚走到电梯前,电梯门就打开了,伊万.布拉金斯基和娜塔莉亚、冬妮娅站在电梯里,看见你们后,他渐渐露出男性尤其是像他这样高大强壮的男性很少会用到的甜软笑容,声音也礼貌又温柔:“下午好,琼斯先生。”


阿尔弗雷德沉着脸不吭声,伊万又移动他罕见的紫眼珠,将视线停在你身上,“这位是?”


“我的助理。”阿尔弗雷德冷声回应。


伊万露出恍然的神色,又笑着向你伸出手,“啊,原来是这样,助理先生,你好。我是伊万.布拉金斯基。”


“布拉金斯基先生,您好。”你伸手回握伊万,鉴于对方也是和阿尔弗雷德一样外表年轻,实际上高寿八十的老怪物,你的语气和神态都很恭敬。


“给我松手!谁让你握手了?!”


阿尔弗雷德的声音在你耳边爆炸,你的耳膜受到强烈的冲击,你又被他这突如其来的怒火吓了一跳,刚要收回自己的手,伊万却在一瞬间抓紧你的手,用力一扯将你拖进电梯。你被拽的重心不稳,跌进电梯扑到伊万怀中。惊慌地抬起头,撞入他像寒冰中侵染紫色的眼眸里,你看见他眼睛里层层叠叠覆盖的情感浓厚如同乌云,压迫眼睛都变了颜色。


伊万的两名下属从电梯里冲出去,似乎是为了阻拦阿尔弗雷德。电梯门又在你身后无声地合上,伊万眼睛里过于浓厚的情绪终于融进眼泪流出来,他低着头,因此眼泪出眼眶后就在重力的作用下直接落到你的脸上,你被那水滴的热度惊了一下,眨眼的时候,头上罩下阴影,紧接着唇上被同样温软的东西覆盖。


你绷紧身体,大脑被这一突发情况刺激得无法正常运转,甚至连反抗的念头都没有。电梯快速下降,失重环境下,你的心仿佛也沉向了不知可的远方。伊万的手不知何时来到你的腰上,他慢慢将你推到电梯墙上,在你被热烈的吻冲击得六神无主时,他却突然停下。


“现在不是时候。”伊万嗓音还是那样温柔又软糯,他退后一步,举起双手,在电梯门打开的时候,微笑转身面对电梯外将枪口对准他的特工索瓦丝。


“索瓦丝,放下枪。”亚瑟从旁边的电梯里出来,对全神戒备的女特工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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