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见

王耀盯着阿尔弗雷德看了很久，眼神怀疑。

"为什么这样看着我？"阿尔弗雷德转了下眼珠，神情渐渐有些不安，"你的眼神让我感觉自己问了一个非常愚蠢的问题。"

"你问我谁是伊利亚？"王耀吐出憋在心中的一口气，似笑非笑地说，"或许应该由我问你，你想听到什么样的答案？我应该说他是一个暴君还是一个革命者？"

听出王耀言语里的讽刺意味，阿尔弗雷德心里有些不快，但在发火前，他需要解开心中的疑惑。

"我、我不明白你说的话，不要含糊其辞或者是含沙射影，老老实实告诉我，伊利亚是谁，我应该认识他吗？"

虽然阿尔弗雷德经常玩一些小把戏捉弄王耀，但涉及伊利亚的事情时他还是懂得把握分寸，至少不会开这种拙劣又无趣的玩笑。王耀将这几天所感受到的异常和阿尔弗雷德不知道伊利亚是谁这件事联想到一起，很快脑海中便有了一个胆大的猜想。他快速整理了思绪，不动声色地反问:"你说你能提供过去一百年里与伊万.布拉金斯基有染的情人名单？"

"是的，绝无遗漏。"阿尔弗雷德自信地说，"现在，你又对名单感兴趣了？"

"从苏联到现在的俄罗斯？"

"是的，从苏联到现在的俄罗斯，伊万.布拉金斯基的情史可以写成一本厚厚的小说了。"阿尔弗雷德揶揄道。

王耀立刻讽刺道:"如果是出版美/国先生的情史，那就不仅仅是一本书了。"

阿尔弗雷德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所以现在你能告诉我谁是伊利亚了吗？"

"伊利亚......仅仅是伊利亚而已，一个无名之辈。"王耀说。

"一个被中/国君念念不忘的无名之辈？"阿尔弗雷德摆明了不相信王耀的说辞，但是王耀闭紧了嘴巴，将视线投向窗外，一副不想和他继续交流的模样，他只得耸了耸肩，自顾自地分析道:"听起来是斯拉夫人的名字，他是个俄罗斯人，你提起他的时候认为我或许掌握了关于他的某些事情，说明他是值得被我调查的人。我认识一些颇有权势的'伊利亚'，但我并不认为那些'伊利亚'是你现在闭口不谈的这个'伊利亚'。让我大胆地猜测，这个特殊的'伊利亚'是你的情人，所以你认为我也许会调查他，但事实上，我根本不知道你身边出现过这么一个人，你将他保护得很好。"

王耀的心思完全不在阿尔弗雷德喋喋不休的言论上，经过简单的试探，他可以初步确定目前他身处的世界已经不是他诞生成长的那个原世界了。平行时空这个概念，王耀并不陌生，科幻小说以及影视剧作品经常以此为创作灵感，但没想到这么匪夷所思的剧情真真实实地在他身上发生了，而他甚至不知道导致他穿越到另一个平行空间的契机是什么，在他穿越前，没有任何特殊事件发生，他不知道怎么来的，自然也就不知道该怎么回去。

到达箱根后，司机先替两人办理了酒店的入住手续，阿尔弗雷德和王耀坐在大堂休息区等其他人到来。阿尔弗雷德仍然对"伊利亚"这个人格外上心，变着法想从王耀这里套出些内幕。但是王耀对他的种种猜测不置一词，云淡风轻的神情也让阿尔弗雷德看不出端倪。

"你根本不担心我会调查伊利亚，不担心伊利亚的身份曝光。"阿尔弗雷德冷笑一声，"伊利亚已经死了，对吗？"

王耀的神情凝滞了一瞬，这短时间内出现的异常的微表情足以让阿尔弗雷德相信自己的推断，他感觉自己终于找到了一丝头绪，从容又狡黠的笑容重新回到脸上。

"所以这是一段旧情，也许发生在上个世纪，因为那个时候我盯你没有那么紧，你的私人生活里才可能出现我不知道的'伊利亚'。"

"停止无意义的揣测，我不想再讨论任何有关伊利亚的事。"王耀面无表情地看着阿尔弗雷德，这通常是他动怒的前兆，对一般人都能起到震慑作用，而阿尔弗雷德通常是个例外。

"他对你如此重要，你不想谈及他的死亡，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的名字仍能触动你内心最柔软的部分。"阿尔弗雷德锐利的眼神在王耀的脸上巡视着。

"你的想象力不错。"王耀冷声道。

"他是一个暴君还是一个革命者？或者是像伊万那样的矛盾混合体？"

"他什么也不是，他只是伊利亚。"王耀刚说完便下了决心，无论阿尔弗雷德再说什么，他都假装没有听见，说的越多会暴露得越多。

"你喜欢他，但不喜欢他的身份，如果他只是伊利亚，像你说的那样是个无名之辈，你谈及他时，应该有一副温柔神情。但是我在你的脸上看到了厌倦和失落，他一定让你又爱又恨。"阿尔弗雷德步步紧逼。

王耀按耐住和阿尔弗雷德辩驳的冲动，反复告诫自己不要把这个世界发生的事放在心上，阿尔弗雷德向探究伊利亚的事就让他探究好了，反正他不可能找到伊利亚存在过的蜘丝马迹。

很快其他人也赶到酒店了。进入大堂时，亚瑟和本田菊笑容满面地走在前面，弗朗西斯和伊万紧随其后，看起来相处得也颇为融洽。

"本田和亚蒂......他们总是相谈甚欢。"阿尔弗雷德意味不明地说，"有时候，我会想他们在聊什么，看起来是在聊一些跟我在一起时不会聊的话题，才会笑得那么开心。"

"你嫉妒了吗？"王耀随口问道。

"嫉妒？"阿尔弗雷德摇头失笑，"不，我不嫉妒，老实说，我没有嫉妒过任何人，因为我知道别人有的东西我也会有，我对自己充满自信。"

"人不可能只拥有不失去。"王耀说。

"你知道，我仍然拥有本田的绝对顺从以及亚蒂的理性忠诚。"

"绝对顺从和理性忠诚，那就是你全部想要的？"

"那不是全部，但是最重要的东西。"

王耀若有所思地挑眉，比起原世界什么都想要的阿尔弗雷德，这个阿尔弗雷德显然野心不足。王耀问过原世界的阿尔弗雷德相似的问题，他的回答是:盟友的绝对顺从和理性忠诚是最基础的东西，敌人的臣服才是当下最重要的。

"谁是你的敌人？"当时王耀故作不懂地问。

阿尔弗雷德眯起眼睛，"那些企图推翻我损害我利益的国家。"

"我们一直是合作共赢的典范。"王耀微笑着说，"我认为我不在你的敌人名单之列。"

"是敌人还是朋友，完全取决于你怎么做。"

"不，取决于你怎么想。"

"你怎么做决定了我怎么想！"

"其实我怎么做跟你怎么想并没有太大关联，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

休息区，众人面对面坐成两排。莫名尴尬的气氛中，弗朗西斯左右看了看，率先打破沉默。

"有人想去酒吧喝几杯吗？"

之前的聚会中，阿尔弗雷德才是活跃气氛的人，但现在他和王耀、伊万之间的氛围都不轻松和睦，活跃气氛的重任便转移到弗朗西斯身上了。

没有人主动回答，弗朗西斯不得不用眼神一一询问，得到的都是摇头拒绝的信号。

"我认为酒精是打破沉默的利器，如果你们这些家伙不想让酒精帮你们开口，那就说些什么，什么都行。"弗朗西斯的眼神在阿尔弗雷德和伊万之间打了个转，"就算是吵架也行。"

"如果一定要聊些什么才能缓解尴尬，只能证明我们不是朋友，真正的朋友不会在乎冷场。"阿尔弗雷德自然地伸长了手，将胳膊搭在王耀肩上。

王耀侧头看了看他不安分的手，没有说什么。

"我以为这是大家的共识。"亚瑟嘴角扬起一抹讥讽的笑容，"还是你认为自己仍然是全世界的朋友。"

"至少本田还是我的朋友。"阿尔弗雷德语调轻快，清澈的蓝眼睛盈满笑意，看着坐在亚瑟身边的本田，"当然不做朋友的代价太大，本田承受不起。"

"日/本是你的朋友，但你身边坐的是中/国。"弗朗西斯说。

阿尔弗雷德转头看向王耀，"中/国也是我的朋友，过去几十年我们合作得很好。如果我们不做朋友，世界承受不起。"

"我们算什么朋友？"王耀忍不住吐槽，"翻脸不认人的那种吗？"

"当然是知心好朋友。"阿尔弗雷德大言不惭地说，随后又将脸转向其他人，说道，"来箱根的途中，王耀向我吐露了一个隐藏多年的秘密，那是一段无人知晓的——"

"阿尔弗雷德！"王耀提高了声音喝道。他不担心阿尔弗雷德会说出真相，他仅仅是担心阿尔弗雷德会添油加醋地形容伊利亚和他的关系。尽管这个世界的人并不知道伊利亚是谁，王耀仍然不愿意他们提起伊利亚。

"冷静！我不会泄露你的秘密！"阿尔弗雷德笑着说，"我们是好朋友，对吗？"

王耀看着眼前这张不管是在原世界还是异世界都让人恨得牙痒痒的脸，皮笑肉不笑地附和道:"是的，我们是朋友。"

"上帝啊，还是让我们去酒吧喝几杯吧，就不会有人阴阳怪气地说话了。"弗朗西斯轻呼。

"说到喝酒，我想起上个世纪签一笔军火订单时，苏方代表一定要在谈判前和中方代表拼酒，按照苏方的规矩，只有酒场上赢了的人才有资格在谈判桌前讲条件。你还记得那些事吗？"王耀状似随意地问伊万。

伊万点头，"当年那些将军们都说喜欢跟中国人喝酒。"

"我们找到了一位千杯不醉的奇人，他一个人就把苏方代表都喝趴了，布拉金斯基先生也在酒场上输给他了，那是我第一次看见布拉金斯基先生醉到不省人事。"谈及往事，王耀脸上浮现柔和的笑意。

伊万认真回想了片刻后，微笑着说:"最后还麻烦中/国先生照顾了我一晚上。"

"想叙旧的话就更加不能少了酒，走吧，现在还不是泡温泉的最佳时间，让我们先去喝几杯。"弗朗西斯锲而不舍地提议。